这次连护士自己也跟着笑了。
抽骨髓是很痛苦的事,但通常高烧不退的人都会遭遇这项程序。起初伊璇的白细胞检查低于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好在骨髓检验结果下来第三天就恢复了正常。“我要是得了白血病,就这么死了,你会难过吗?”伊璇笑着问在给她兑水的皓天。皓天一愣,随即说:“别说傻话,不是说没事了吗。”
“你忙你的吧。”伊璇指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说,“我知道你的初赛时间快到了。我也睡一会儿。”
皓天没说话,把水递到她手中。伊璇一口气喝完后,他坐在椅子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又开始专注地看书写东西。
见伊璇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抬手帮她掖掖被子,说:“躺下吧,好好休息会儿。”伊璇听话地照做了。
第二天敏珊来接班的时候,看到皓天的眼圈黑黑的。
皓天离开的时候嘱咐道:“最近量的一次体温是38℃,糖我放在了抽屉里,吊瓶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输完,医生在隔壁。”
敏珊点点头。
皓天又说:“我打听好了,从这里下楼向东走三百米有一家‘真功夫’门店,你可以去那里吃午饭,别吃门口的那家面条了。”
敏珊又点点头。
皓天收拾好他的东西走了。他走后敏珊仍看着门,问伊璇:“他的眼圈发黑脸色发暗,昨晚没睡好?”
伊璇摇摇头:“我不知道。昨晚我睡得很早,早上才醒来。”
敏珊摸摸她的额头,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伊璇摇摇头,有气无力。
“你精神看起来不错啊。”敏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一样样放在伊璇面前,“怎么,他一走就泄气了?真没良心,我就不该来看你。”
“我是不是很自私?”伊璇苍白地笑,“真希望自己可以这么一直病下去,他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敏珊一脸的无可奈何。
上午的时候伊璇好了很多。敏珊看小说,她就半坐起来,靠着枕垫折千纸鹤。纸张是她拜托敏珊带来的。
她的手很巧,折出来的纸鹤五颜六色。她用针线把它们穿成一串,非常漂亮。她在这里也住了几天了,护士也和她熟悉了。护士进来给她换药时,敏珊正好去厕所。护士看到那一长串纸鹤的时候,惊叹道:“真漂亮啊。这么多!”
伊璇不以为意地笑:“还不到一百只呢,得折一千只才行。”
“哦?”小护士饶有兴味,“你是为谁折的?”
伊璇抿嘴笑而不说。
“是那个男孩子?”护士问道。年轻人,不管是什么职业,通常都免不了八卦的。伊璇又一笑,抬头看着她,充满神往地说:“是啊,他就要参加论文大赛了,希望能够折一千只纸鹤,保佑他拿到第一名。”
护士的眼睛都发亮了,摇头感叹道:“这年月,像你这么痴情的女孩子快要绝种了。”伊璇住院期间,舒曼也去看了她一次,学生会的收尾工作便落到了舒曼头上。“我没有别人可拜托。”伊璇笑道,“只能相信你。”
舒曼看得出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发光,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病房的墙上那一长串千纸鹤落到了舒曼的眼里。好漂亮。她心想。
回来后,舒曼的生活节奏快了很多。除了准备即将来临的英语考试,她还担上了女生部工作的担子,忙得只剩下四五个小时睡觉。尽管她尽量轻手轻脚,这样的早出晚归仍旧引起宿舍同学的反对。
大学校园里总很容易生长这样一种文化:优哉游哉的生活受到推崇,特别在乎学习和考试的人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你干吗这么拼命啊,不就是个期末考试吗?”
“为了那点奖学金弄坏身体多不值得。”
“拜托了,你可不可以轻一点,再轻一点,我要睡觉啊,好困……”
舒曼无言以对。第二天晚上便在通宵自习室看书,随后趴在那里睡了三四个小时。总算把所有单词都复习了一遍。她松了口气。第二天上午回到宿舍正赶上其他人起床,她便倒下睡了个天昏地暗,只等考试最后来临。
这一觉睡到中午。舒曼被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吵醒。起床一看,原来是陈琦感冒了,林溶溶刚刚陪她去了校医院,正在给她用开水兑药。林溶溶一边试着水温一边嘱咐陈琦怎样怎样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