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凤儿,民革人士,乃清帝后裔也。性豪爽,类须眉,烟酒不拒;轻财帛,喜交友,不问良莠。***中,尝遭同窗威逼詈(骂)其祖,虽拳脚相加亦不为动。及长,秉清室遗风,酷爱文物。尤擅书法——长卷短帧皆笔势磅礴,狂草正楷具遒劲雄武,颇具丈夫气概。然素不示人,每与二三同好赏鉴,辄必艺惊四座。久之,坊间兼(更)有嘉誉也。
十月,携友同谒(拜访)西陵。沿途留影盘桓,及至已天光向晚。安旅停当,恣意豪饮,宴罢意犹未尽,喜月朗风清,相偕夜游。然陵园肃穆,树影森森,幽幽然自有冥威。众人酒酣肝胆,亦颇不惧。
至雍正寝陵,朱门紧闭,任万般好言,阃者(看门人)坚拒不启(开),门内十数猛犬狂吠不已,声震遐迩(远近)。众人悻然作罢。凤儿悲从中来,朗声怆(悲)呼:“老祖宗,风儿看您来了。”霎时,犬吠顿消,四野静寂,唯幽谷回音不绝于耳。良久,陵门稍翕,阃者与众犬叠头其缝而窥焉(看她)。及凤儿再拜转身,忽狂风骤起,犬吠大作。
至旅店,众人携风启扉,转门竟久旋不歇,似数倍之众络绎不绝而,侍者皆讶异不解。
是夜,凤儿唏嘘(感叹)不能寐(睡),恍然见黄罗盖地飘忽而至,憧憧人影簇拥一长者飘临榻前——峨(高)冠博(宽)带,衣袂曳地,鹤发童颜,观之起敬。绝知非梦也,然口体具瘫,唯目历历(眼前清楚),如白昼直面耳。长者牵其指端睨良久,自语曰:“甲圆而指润,酷似乃(你)先祖,是吾后也。”言罢频频颔首(点头),又嘱凤儿多言,唯唇动无声,不可辨也。风儿懵懂,唯瞬目诺诺(眨眼答应)。忽闻鸡鸣远响,有空灵之乐悠然而起,长者及众人影淡形消,渐次遁于混屯中矣。
凤儿突被同宿者摇醒。同宿女伴乃某报社记者,裹被立于榻前,惊惧觳觫(颤抖),谓之:经宿风狂,阴寒入骨,街犬吠至声嘶,故辗转不眠。欲与凤儿同榻,奈何久推不醒。又云:但见凤儿左手缓缓抬起,小指和无名指竟自横向转动,不识为何功力。凤儿暗知就里(原因),自不言破,虚言搪塞耳。
至晨,众旅人皆有倦色,抱怨不已。旅店经理叉腰怒骂于当街,扬言必有恶人行窃方引街犬狂吠,必当报警严究。
后,凤儿果遭其友暗算,家财尽失。回顾长者唇言方顿悟(明白)所语。
余,凤儿友也,闻其异而誌之。同行者王生、刘生亦可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