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呀!你买生日蛋糕干什么?你要送给谁呢?”每走出一家店子，阿媛都要问她。她只是诡谲地笑笑。
买了两斤普通蛋糕，她们立即赶回医院。
路上，她把牟吉根婚恋上的不幸遭遇讲给阿媛听。回到医院，她们直奔318号病房。方军医拉开牟吉根的被头。
“祝你生日愉快!”她把手里的蛋糕给他。阿媛站在她后面，悄悄在她腰上使劲捏了一把。
他先是疑惑地看着她，突然掀掉被子跳下床来，鞋也顾不得穿地站在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也会算命，而且比你算得准。”
看来他这人也有粗心的时候，他忘了那天填入院登记表时顺嘴说出来的日子。不过，那会儿他头脑是昏昏沉沉的。
“谢谢，谢谢，真不敢当。”
“老大姐对你的关心嘛。”方军医坦然地说。
他羞怯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老大姐，不就大我一岁吗?”
阿媛嘴挺快：“大一天也是姐姐。”
不是阿媛帮腔，她还真不好开口。她拉着阿媛急忙逃出门去。
这天晚上，熄灯号吹过好久了，阿媛还唠唠叨叨没个完，又是那么样的兴奋。这姑娘挺聪明，压根不提牟吉根的名字，但话题总是离不开人生的幸福呀，真正的爱情呀，天花乱坠，全是报刊上来的名词堆砌。
方小懿到底忍不住了。
“阿媛，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秘密。”
“你快点告诉我呀!”
“今天三月十八日是牟吉根的生日，他住在我们318号病房。”
“这有什么，偶然的巧合。”
“听着，他本人是边防31团8连，他那位三十二腿小姐工作单位叫318工厂!”
“真的?”
“听着，我家的门牌你还记得吗?东风路318号!”
“天哪!”她从床上翻身爬起来，“这一定是缘分呀!这是真的吗?”
“说出来像写小说编出来的那样巧，其实不是。感情这怪物是不容掺假的。如果你十分关心某一个人，你会发现他身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毛主席的姓名繁体字二十八画，他读师范时的笔名就叫‘二十八画生’，他二十八岁时建立中国共产党，经过二十八年奋斗解放了中国，新中国二十八个年头他老人家逝世，瞧，这难道是瞎编的吗!”
“我的妈呀，令人难以置信。”
“关于牟吉根的秘密，你千万不要对人讲，也别告诉他!”“不不不，我现在就要去告诉他，我去!”
她说着，急急忙忙穿好了衣服。
“你发癫啦，半夜三更的，快睡下!”
“就不，我就要去。”她第一次违抗方军医，急急火火地跑出去了。
她等待着，心率在不断地加快。
她等待着，感到被子非常烫人。
她等待着，眼中的一切越来越遥远，时间凝固了。
她终于咚咚咚跑回来了。进得门来，站在她床边，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干什么，干什么，说话呀!”
“他走啦，他刚才走啦。他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他走啦。”
“走了就走了。睡你的觉去吧。”
她把手里的一封信塞给方小懿。她急忙坐起来，两手颤抖着拆着那信。
小懿同志：
我刚才打电话，才知道越南人在今天十九点二十分又向我们阵地进攻了。我向司令部要了一个车，我得立即回阵地上去。本想与你面别，但这么晚了，还是草草写几个字请值班护士转给您。
我今天过了一个从来没有这么使我感动的生日。
我坚信“燕”字谜没有猜错。您为何苦苦在此修行呢?让我再面你一次相吧：您不相信边境的这种状况会永远这样下去，所以年岁无奈地流逝了。如果我的“燕”字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的心是同样搏动的。我还想要告诉您，我在八点前就破了那谜，然而我负了您的约。我自惭形秽，对自己这件事早已失去了信心。另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我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能了结，因为我和她发生过那种事。此恨绵绵。
我希望门第和年龄都不要成为您的爱情的障碍。请允许我为您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