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水晶晶花就在沼泽地的边缘静静地开放着，看上去是那样的柔弱又倔强。阿妈见了水晶晶花，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急惶惶的，几乎把少年甩开了，走到水晶晶花前，摘下来，插在了自己的鬓际间，冲着少年笑了。
“亚布斗(好看)!”少年急忙伸出大拇指说。
阿妈脸上的笑容绽开了，那笑脸宛若孩童一样天真而又无所顾忌。少年看着阿妈，心里忽然有些暖暖的。人多么需要真心赞美啊!一句话，能让一个人性情舒畅，豁然开朗。
阿妈戴着一朵水晶晶花，目光依然在沼泽地里寻觅着。少年便搀扶着阿妈，向沼泽地纵深处走去。
茂盛的草丛掩映着一汪汪的水面，水面把倒映着的蓝天割裂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虽然如此，却是浑然天成，没有支离破碎的感觉。白云在每一片蓝天上漂浮着，阳光在每一片蓝天上灿烂着。
不远处，一朵水晶晶花亮亮地闪烁着，那一点点娇嫩的粉红色跃然于盎然充盈的绿色之中。阿妈和少年同时看见了那朵水晶晶花，阿妈停了下来，少年却向它走去。
“玛卓(不要去)!”阿妈大声用藏语说。
少年停下来，转身看看阿妈。
阿妈急忙招招手，示意少年回来。
少年朝着阿妈笑笑，说：“我把它给您摘来。”说着，又向前走去。
“次拉秀(回来)!”阿妈用藏语大声喊起来，“那里有魔鬼!”
阿妈的声音尖利而且怪异，这让少年有些奇怪，他回头看看阿妈。他看到阿妈睁大着眼睛，张着嘴，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两只手不断挥动着，手指弯曲、紧绷着，做出爪子的样子。阿妈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少年很惊异，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看离自己咫尺之远的水晶晶花，急忙回身朝着阿妈走去。
“你怎么了阿妈?”他用汉语问阿妈。
“那里有魔鬼!”阿妈用藏语大声喊道。
7
央珍从县城返回草原，进了帐篷，正要把今天的事情讲给少年听，阿妈却一把抓住了她。阿妈给她说起今天发生的事。阿妈有些激动，动作也很夸大，手舞足蹈。央珍听着，也不断地发出惊异的叫声。
阿妈说完了，央珍急忙把一头雾水的少年拉过来，对他大声说：“沼泽地里有魔鬼，你知道吗?”
少年听了很意外，半张着嘴，使劲摇着头。
央珍看着少年，才意识到这不是少年的不对，急忙说：“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告诉你。”说着，便把刚才阿妈的描述转述给少年，还给他讲起那个有关魔鬼的古老传说，告诉他，传说中的魔鬼，其实是沼泽地里的淤水泥潭。少年听完，惊恐地睁大眼睛，呆立在那里。忽然，他一头扑到阿妈的怀里，抱紧了阿妈哭了起来。阿妈也流着泪，一手紧紧抱起少年的头，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少年的肩膀。
半晌后，少年从阿妈怀里抬起头来，转身带着哭腔问央珍：“生命真好，藏语怎么说?”
“才苏亚布斗!”央珍满眼泪水，哽咽着，认真地告诉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