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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乡魂

时间:2024-01-07    来源:馨文居    作者:刘钧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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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瘟疫的蔓延,不仅使当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同时,也给这个地区作战的敌我双方军队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甚至严重影响了他们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当时,国内用于治疗瘟疫伤寒的西药不多,如青霉素、盘尼西林等抗生素药极其短缺。像这样在军队群体中大面积传染伤寒的防治,当时只能靠中医治疗来解决。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以说,谁率先掌握了遏制瘟疫的手段,谁就能赢得战争的主动权。于是,一场争夺治疗伤寒疫病药方和名医的攻坚战,在宁杞堡拉开了序幕。作为当时治疗伤寒疟疾等疫病的专家刘啸天,也自然成了敌我双方争夺的对象。

  那是伤寒疟疾传染到了白热化的初春的一天下午,解放军侦查排陈排长奉命到宁杞堡寻找治疗伤寒的药方和专家。他通过宁杞地下党组织的介绍,认为刘啸天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民主知识分子,决定争取刘啸天为解放军治病。一天早晨,陈排长戴了一副大口罩,和侦察员小于化妆成当地感染了伤寒病的农民,到宁安药铺来专门邀请刘啸天。啸天经过仔细检查,确定他并没有患伤寒,而是发现了他的几处枪伤,就说,你的伤口感染了,我给你擦点儿药水就好了。说完准备给下一个看病。陈排长马上说,先生,我家有七十岁的老父亲感染了伤寒,因为年老体弱,腿脚又不大方便,眼看快不行了,我想请您到家里给看看。啸天递给他一包药,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如果真是伤寒,你给他吃了这副药,保证三四天后就好,你赶紧拿了药快走吧。人人都像你一样,让我到家里看,这么多病人咋办啊。陈排长望着旁边的几个病人也觉得很为难,正着急呢。县政府的李秘书进来了。啸天赶忙起身招呼李秘书坐下,问今天来有何指教。李秘书说是吴县长有点儿不舒服,想请先生去瞧瞧。一边说一边给陈排长挤眼睛。啸天说,请稍后,等我把这几个病人看完就跟你走。陈排长一看是李秘书给自己递眼色,就赶紧上前对啸天说,先生啊,我父亲七十岁的人了,躺在床上半个月了,不吃不喝都快不行了,刘大夫您就行行好救救他吧。李秘书听后忙说,刘大夫要不你先去他家吧,难得他一片孝心。啸天又看了看陈排长着急的样子,就说,也罢,既然秘书长都替你求情,那就先委屈吴县长一下,等我回来再去给他看病吧。李秘书说,那我晚上再来接你。就招手示意告辞了。刘啸天急忙给其他几个病人开了方子安顿好后,立刻收拾好药箱,就跟着陈排长走了。

  永义恒商号的大厅里,贾经理正在和张拐子密谈着卖了大烟膏按四六分成的事情。王保长进来了。王保长听见里面贾经理和人窃窃私语,就没有敢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贾经理用稍微高了点儿的声音说,你们告刘啸天通共的状,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办呀。那天王保长要是跟进去,说不定还能抓刘啸天个现行呢。两个人边说边往出走,就看见王保长早已坐在客厅里。张拐子瞪着王保长说,就是嘛,你当时咋不跟进去呢。王保长想起来也觉得后悔,说,我当时断定那个解放军跑到他家门口突然不见了,就怀疑一定躲在刘啸天家里了,可当时刘振文在门口把我给挡住了。我怕万一找不到人,那刘啸天还不在吴县长那里报复我呀。贾经理骂他一句,愚蠢。电话就忽然响了起来。贾经理起身去接,原来是省府办公厅的。对方在电话里说,马上把刘啸天控制起来,马主席说他是伤寒治疗专家,一定要抢在共军前头,把治疗伤寒的秘方拿到手,这可是关系到几万患伤寒士兵的生命,也关系到西北战场决战的胜负。贾经理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王保长和张拐子急忙问啥事。贾经理说,省政府军机处要刘啸天的秘方,让我们马上动手。张拐子听后奸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刘啸天呀刘啸天,你的麻烦总算来了。张拐子随即就和贾经理他们告辞了。贾经理便带着王保长立即去找刘啸天。

  此刻,刘啸天和陈排长坐着三轮车,正朝着西门方向穿街过巷,已经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农家小院里。陈排长下车后,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后,示意车夫到门口放哨,就和刘啸天走进了屋子。屋子里并没有老人。啸天看见屋子西墙墙角有一个门洞,以为老人在里屋,就赶忙放下药箱取东西,准备给病人看病。陈排长取下口罩对啸天说,先生请不要着急,你看我是谁。刘啸天奇怪地问,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个受伤的解放军吗。陈排长点了点头握着啸天的手说,对不起先生,用这种方式把你拉到这里,是想让你见一个人。这时从门洞里走出一位留齐肩短发的女人。她手里端着一碗水,笑吟吟地递给刘啸天,说,这位先生就是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神医刘大夫吧。啸天疑惑地点了点头,问,你是谁,找我干什么。陈排长赶忙过来介绍说,她是解放军十九兵团医院的李院长,也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夫。李琳接过话说,我叫李琳,我们是奉兵团曾政委之命特意前来请先生帮忙的。曾政委很钦佩先生的人品和医术。啸天听说后就猜出是什么事情了,立即打断李琳,用怀疑的口吻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啊。李琳说,实不相瞒,我们部队上有许多战士感染了伤寒和疟疾,曾政委知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就让我专门来请你的。啸天赶忙说,我只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只要是病人我会一视同仁。李琳从话音中听出,他是不想卷入党派之争,但从救陈排长的事情上看出,他起码同情共产党,而对国民党治下的社会有明显不满,看来还得和他慢慢沟通。于是,李琳搬来凳子让啸天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先生啊,我们共产党和解放军战士是为老百姓能有一个太平自由和平等的生活而战,我们和您一样都同样是在拯救生命,但不同的是,我们在为拯救整个国家的命运、拯救满目疮痍的中华民族而战。我希望先生能深明大义为解放军治病,好让他们尽快重返前线,夺取人民战争的最后胜利。啸天听着她那慷慨激昂的话语,犹如一缕温暖的春风流入心田。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及全家人的不幸遭遇,心中不由产生了对国民党统治的厌恶。李琳见他有所心动,就趁势启发说,我们解放军的三大战役,已经把国民党的精锐部队歼灭了,听说蒋介石和马主席为了寻找退路,已经把搜刮来的钱财,准备往台湾和美国偷运,说明他们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在这历史发生重大变革的关键时刻,先生难道不应该为解放全中国作点儿贡献吗。其实啸天心里明白,这些年来,共产党从抗战以来,做的许多事情早已深得民心,自己也盼望有这样的政府来治理天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自己也能一展抱负,以实现研究中医和研制枸杞配方的愿望。可眼下国民党的特务到处盯梢,他们已经把自己列入亲共对象,到处搜集证据,说不定那一天就……他越想越害怕,但看着李琳和陈排长期待的目光,终于下定了决心,说,既然我刘啸天已经救过解放军一回了,那就索性把秘方交给你们,去把那几万名患伤寒的战士都救了吧,免得国民党特务记挂,让我整天提心吊胆。说完便毅然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锦袋,又从锦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两个药方来交给李琳,说,这是我花多年心血,在老师配方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治疗伤寒和疟疾的秘方,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也算我为人民做点儿好事。李琳和陈排长接过药方,激动地握着刘啸天的手说,我代表曾思玉政委和两万多待救的解放军战士谢谢你。说完后,两个人举手向啸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李琳又拿出一袋银元递给啸天说,这是一百块大洋,不成敬意。啸天正要推辞,陈排长替他接过来说,这也是组织纪律,不然曾政委要批评我们的。啸天说,那我回去后,再给你们准备一些稀缺药材吧。说完就告别李琳走出土屋,坐上来时的那辆三轮车先走了。陈排长送走刘啸天,刚进到屋里,就看见在宁安药铺请刘啸天时,给他递眼色的那个李秘书,他正在和李琳说话呢,就感到有些奇怪。李琳见他一脸疑惑,忙指着那个人说,这是我的朋友,也是宁杞堡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李秘书。今后解放宁夏和宁杞堡这边的联络工作,你就和他多联系。陈排长赶忙上前握住李秘书的手说,太好了,有你的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李秘书说其实我早已知道你了,你就是我们的侦察英雄陈排长。陈排长感激地说,今天要不是你出面帮忙,请刘大夫的任务我怕完不成了。说完三人会意地笑了。李琳马上又正色道,我有一个预感,马匪很可能马上要对刘大夫下手,在这非常时期,你们一定要想办法,保证刘大夫的安全,否则我们无法向组织和他的家人交代。李秘书也意识到情况紧急,就说,请李院长转告曾政委,我这就回去派人探听信息,一有情况马上向你们汇报。陈排长转身对李琳说,李院长,我也送你赶快回部队吧,首长和病人还等着你的秘方呢。李琳沉思了一下说,好吧,后会有期,有情况及时联系。说着就抓起包和陈排长、李秘书分头消失在枸杞园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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