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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

时间:2024-01-07    来源:馨文居    作者:白小山  阅读:

  晨雾里,两位捡垃圾的老人就那样定格在街道的垃圾站旁。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轮和人群,与这个不协调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木浆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一直就那样站着。

  上班的高峰过去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我好奇地跟着木浆手推着木轮车一直来到银行,在排了很长的队后,离窗口越来越近,木浆手显得很紧张。我站在不被他看见的地方看着他。木浆手把纸条小心地递进了窗口。

  “请输入密码。”木浆手猛然被传音器里传出的女人声吓了一跳。

  一时间,木浆手不知如何是好,惊急出了一身冷汗,后面排队的年轻人有些不愿意了。

  “前面的老头磨叽啥呢?”

  “存单上还有一块钱,取不取?”窗口里传出一句硬邦邦的问话。

  我心里明白了,原来木浆手捡到了一张只有一块钱的存单。

  到了结婚的年龄,娶妻生子,这是人类永恒不变的生存规律。

  冬天的夜,宁静而漫长。漆黑压在泛着冷光的白色,给人一种瑟瑟的寒意。

  儿子在我和妻子的期盼中能上幼儿园了。

  一天,我接幼儿园的儿子回家,在一条僻静的巷道里,我老远又听到了那吱呀、吱呀的木轮声。两位残疾老人推着木轮车,那吱呀、吱呀的木轮声显得极单调又不和谐。木轮声终于在一片树荫下戛然而止,木浆手拿出一块脏兮兮的毛巾给瞎婆婆擦汗。一会儿,瞎婆婆从老布书包里摸索着掏出一块干馍递给木浆手。木浆手搀扶着瞎婆婆坐在巷道边上。

  “把车子推到边上了么?”瞎婆婆问。

  “好着呢。”

  一会儿,木浆手望着瞎婆婆说:“我到对面的饭馆里给你要碗面汤。”说着木浆手一瘸一拐地去对面的小饭馆。

  这时候,瞎婆婆瘪皱的脸上有了些笑容,她静静地啃着馒头。

  一块馒头吃完了,她似乎听到了老伴的脚步声,便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了停在身旁的脚步声,说:“去买个肉夹馍,再买碗臊子面吃,好些日子你都没有尝荤腥了。”

  天很冷,但看到瞎婆婆的心里很暖。

  当脚步声再一次停在瞎婆婆的身旁时,瞎婆婆问:“老头子,好吃吗,香不?”

  “啥香?”木浆手有些不解地问。

  “肉夹馍,还有臊子面呀?”瞎婆婆说。

  “眼睛瞎了,鼻子倒还尖,都能闻出远处的香味了。”木浆手笑着说。

  “我刚才不是把钱给你了么?”瞎婆婆有些不高兴了。

  “啥?”木浆手突然明白他离开瞎婆婆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浆手向巷道口望去,巷道里有几个小女孩在嬉笑着跳橡皮筋。

  这一切我都看到了眼里,瞎婆婆是把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当做了自己的老伴。

  “给了多少?”木浆手着急地问瞎婆婆。

  “大概,好像是五十块。”瞎婆婆小声说。

  “给娃攒点儿钱不容易,娃考研花好多钱呢。”木浆手瞪着瞎婆婆。

  “我咋知道不是你。”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估摸着差不多了。”

  “你整天瞎着眼睛就会估摸。”木浆手瞪大了那双混浊的眼睛,他走近瞎婆婆,举起了那只带有厚茧的右手,望着瞎婆婆那张疑惑而又惊慌的脸,他又无可奈何地放下了举起的手。

  “香,香个狗屁呢。”木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下了两行眼泪,“是哪个不长眼挨千刀的干的呀!”

  随着一阵寒气袭来,木浆手扶起瞎婆婆,他还是掌着木轮车,瞎婆婆在一旁推着,那吱呀、吱呀的木轮声响在城市的巷道里。

  终于有一天,平日里听惯了的那吱呀、吱呀的木轮声,再也没有在那个飘雪的早晨准时响在城市的街道里。

  我翻身起床,依窗向外望去,整个城市还笼罩在夜色里,我瞪眼寻找着那早已熟悉的身影,侧耳静听滚过城市街道的木轮声。

  但是令我非常失望,我甚至有些沮丧,城市依旧,灯光依旧,只是再也听不到那吱呀、吱呀的木轮声。我不知道令我失望的木轮声的消失对我将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内心的沮丧是不是对两位老人命运还有一丝牵挂。

  一个黄昏的下午,弟弟给我送来了一张请柬和一个小红布包。“谁请我?”我随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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