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统计,自“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传媒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词是“改革开放”。尽管我对官方和媒体的一些统计向来不屑一顾,可对这项统计却是深信不疑。
改革与保守对立,一先进一落后,一发展一停滞,一创新一腐朽,褒贬分明。谁愿担落后、停滞、腐朽之名?故古今中外,哪怕最腐朽的时代,最固旧的人,也都说己之所行是革旧履新、开拓进取。否则,缠足陋习也不会沿传许久,更不会有八国联军的入侵。袁世凯一时糊涂,尽管玩了些“议决”、“拥戴”等新把戏,结果仍是屁股在龙殿上没坐热就倒台了,不仅当时挨骂、现在挨骂,估计以后也难有改变。
改革是一面旗帜,只要举着,就会飘扬。人总是越来越聪明,只要官方、能人说改革,后面总有理论家为之论证,有媒体为之吹捧,有民众跟着拥护支持。且说得越多,喊得越响,其效果多是越好。即使赞者了了,起码也把自己脱出落后、停滞、腐朽的行列,总是利多弊少。
改革要不要说?要说。话不说人不知。大凡改革,总是整个行业,整个领域,乃至整个社会的事;总要得到广大民众的理解、认可、支持和参与。但主要的是做。稻子是“说”不进仓的,也是“说”不成饭的。话说清、理讲明就行了,多说多议,说的太超太过,不仅增加“说”的成本,也失信于人,增加不信任感。
万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社会改革,牵一发动全身,事关重大,须谨慎稳妥。但慎重不是光说不做或多说少做。改革本就要靠动作来进行、来完成。世上没有无行动的改革。商鞅变法是从“搬木”开始的,日本的明治维新是从“政变”发起的,土地改革是通过“打土豪分田地”运动来实现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通过“分田到户”来进行的,深圳是靠一砖一瓦建起来的,我国经济的快速持续增长是在市场经济的指导下靠各行各业的努力来保持的……
“教改”、“医改”,说了几十年,看病难和贵、上学难和贵的问题仍普遍存在;遏制“三公消费”、缩小贫富差距,讲了几十年,公款消费仍降速缓慢,贫富差距还呈扩拉趋势。难道控制个乱收费、公款吃喝用车的,比当年土改和分田承包还难吗?是难发现、难操作、还是难下决心?我们常说,有党的领导和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党的宗旨、纲领、路线、方针、政策等不可谓不明朗不正确;为群众排忧解难,替百姓消恨除恶,还怕得不到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嘛。真不知道难在何处?
社会如人体,吃五谷杂粮,受风吹雨打,遭寒暑侵袭,难免病痛。发现哪里不舒服,感觉什么地方有酸痛,就得及时去医院检查、治疗、吃药、打针乃至换骨植心。哼、喊,无济于病;拖,是留病养身,只能积小成大;讳疾忌医,是愚蠢昏愦,只能加速死亡。十指连心,蚁穴溃堤;手伤脚乐,能乐几时?莫空呻吟,莫左顾右盼、犹犹豫豫、看着痛处而言他,也莫怯痛怕流血。拿起显微镜,举起手术刀,狠下心来,将溃疮腐肉挖除。唯有除去病毒,方可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