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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燕归来(22)· 长篇连载

时间:2024-10-08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水秀玲珑  阅读:

  赵悦和江瀚把林俏送到家门口之后,各自分开。此时,林俏已经醒了酒,她只觉得头晕晕的,被夜风一吹,反而清醒了许多。

  街灯拉长了林俏投映在月光下的身影,她很想在街边吹吹风,刚走了几步,便觉得更深夜重,形影相吊,好似更添了寂寥。转来转去,才重返回了门前。

  林俏从包里翻出钥匙,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却卡住了,怎么也转不动,难道是家里进了贼,还是酒喝高了走错了家门?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定没错。

  要不要报警?这个念头在林俏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站在家门口徘徊不定,确实有些慌了。

  林俏站在门外踟躇。不一会儿,那道门竟然拉开了,门里面站着披散着一头长卷发的徐子慧,她脸颊上泛着潮红,眼神飘忽迷离,像是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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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闹什么?”林俏瞪视着徐子慧,高跟鞋一脚跨进门里。

  “我……”徐子慧支支吾吾,“你回来了!”她以身体挡住了林俏,眼睛慌慌张张地朝着门里张望。

  林俏想起来了,徐子慧临走时,她把新换的钥匙给了徐子慧。林俏没爱理睬徐子慧,闪身进门,脱掉外套,直接奔去卫生间。此刻,她就想泡在浴缸里,甩去一身的疲惫。

  啊?卫生间的门刚拉开,林俏吓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你是谁?”

  卫生间里哆哆嗦嗦站着一个40多岁的男子,他光着上身,手里拎着件上衣,裤子上的腰带还没整理好。

  徐子慧颠颠儿跑过来,眼神里极是妩媚,甜腻腻地说道:“我让你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你看你,慌里慌张的什么,也不怕着凉了……弟妹也不是外人。”徐子慧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上衣,手忙脚乱给男人套上。

  在林俏的眼里,徐子慧做作的样子,实在是猥琐不堪,不忍直视。

  “是谁让你们进来的,滚,滚出去!”林俏气得脸色煞白,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男人见状,没了主意。徐子慧是巴不得找个台阶溜之大吉,她快步从沙发上拎起包,经过林俏面前,一脸谄笑,道:“那你歇会儿,我们走了!”徐子慧见林俏已经气得柳眉倒竖,便讪讪地拉着那个男人溜掉了。

  狠狠地关上门,林俏跌坐在沙发里。

  整个房间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一双印着大嘴猴图案的拖鞋被丢得门里门外各一只,床单也被扯得皱皱巴巴。天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

  鱼缸里张着小嘴儿的银龙撒着欢儿地扑腾,全世界只有它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听着哗哗的水声,林俏坐不住了,连外衣也没披,踩着双高跟鞋就走了出去。

  深夜的街上,几辆出租车在林俏的身边驶过,司机故意将闪光灯打亮,林俏却没有招手,她只想一个人走到天黑。

  霓虹闪烁,夜如白昼。过街天桥上,有个男孩子在弹吉它,他高昂着头颅,风撩起的长发挡住了眼睛,夜灯映着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夜色给他纤长的身影涂上了一圈洇开的水墨似的轮廓。

  他旁若无人地唱着“夜深了,我还为你不能睡。黎明前的心情,最深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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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它弹奏的乐音伴着声嘶力竭的怒吼般的歌声,撕破了清寂的夜。一曲罢了,天桥歌手随手拿起脚边的一罐啤酒,咕咚几口喝了,然后继续弹他的吉它,边弹边唱,像一场行为艺术的表演。事实上,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经过,没有人肯停下脚步听他唱歌,他的歌唱给了空城。

  林俏的脚步很轻,他怕打扰了正投入唱歌的男孩子。桥下是一排排景观灯搭起的弧形街景,一眨一眨地闪耀着明明暗暗的光斑。歌声越发清凄舒缓,夜色被寂寞吞噬了。

  护城河两岸的灯火闪闪烁烁,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路旁边的景观树上突地飞起一只野鸟,扑落几片树叶落在林俏的脚边。

  林俏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零星的雨点,噼啪打落在林俏的裙子上,深秋的凉意袭来,使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豆大的雨点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一道道交错的光影在林俏的身后铺展,蔓延。路口的黑色别克轿车戛然停下。车里走下来一位穿着风衣的男子,宽大的衣角随夜风飘扬,他的鞋子闪着锃亮的光泽,落在坚硬的地面上铿锵有力。

  “林俏……”有个低低的磁性的嗓音在呼唤她的名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在林俏少女怀春的梦幻里,曾住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渴望他闯入她的心扉,拯救她于现世烟火,为她阻挡动荡离乱。然而,命运给了她万千宠爱,却独独不给她爱情。

  若是无心,世间怎会有巧合?人生似梦,却不是梦。江瀚也不是从天而降的侠客。他将林俏送到家门口之后,一直在车里坐着,望着林俏一步步走远的背影,他默默地点燃一根烟,烟雾里萦绕的是化不开的情结。回到沈阳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他终于盼到了一个与林俏正面接触的契机,虽然这个契机是以赵悦的名义一手促成的,但这又何妨?

  同一所大学里读书,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气息,喧哗,拥挤,擦肩,重逢,别离,这一切都似乎太过寻常,每天每时都在重复演绎。那年,江瀚的生父因卷进震惊中外的贪腐大案的旋涡当中,处在风口浪尖的江父因一时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服药自尽。之后,江瀚的母亲再嫁许家妇,江瀚易名许云波,从此更名改姓,寄人篱下。

  人间四月,乍暖还寒,古城沈阳的春天姗姗来迟,几场微雨过后,校园里落花翩跹,柳絮飞扬。校园诗歌朗诵会上,林俏做为朗读者诵读了《绽放》这首诗,林俏一袭粉裙站在舞台中央,犹如清水芙蓉,亭亭玉立。对于坐在大礼堂西北角的江瀚来说,惊艳他的并不是林俏的美丽声线清纯外表,而是那首诗。那首诗的作者署名是江瀚,而那时校园里只有许云波,无人知道江瀚是谁。

  他的业余爱好是涂鸦文字,作品以江瀚为笔名发在博客或网站上,也曾收获了一些粉丝和迷妹,意想不到的是林俏诵读的正是他写的这首《绽放》,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亦或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那一刻如沐清风的诗情,叩击初开的情窦。

  诗人江瀚给人的印象是遥不可及的高冷范儿,他从不与粉丝们交流,对于粉丝的点赞也从不回复,在这个纵横交错的信息时代,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特殊的身份背景,他不敢受人瞩目。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就是那一眼,他对林俏这位清纯的小学妹一见钟情。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并非他预料。江瀚死缠烂打托赵悦帮忙查找林俏的详细资料,赵悦是土生土长的东北大妞儿,哪有她查不到的信息。赵悦倾慕江瀚的才华,奈何他心有所属,谁又甘心将心上人拱手让人?若不肯帮忙,显得不够洒脱,偌大校园,还怕他们不得相见吗?若非我亲手寻了她,此生他必是欠了我,若他是重情之人,仍会念及我的好……思忖良久,赵悦心生一计。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就是了!”

  “在你毕业之前,不可以向她表白,否则,今世我们便做不了朋友……”

  那个平日里动如脱兔的赵悦,眉梢眼角,竟然生出哀怨。对赵悦的感情,江瀚不是没有心动过,只是,她始终不是那个所谓的“对”的人。大学四年,赵悦一直是挥不去的影子,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有林俏的地方,必然会有赵悦,一个对他不离不弃,一个是他心之所爱。同样是冰雪聪明心细如发的女孩子,他无法不顾及赵悦的感受,如果他选择了林俏,赵悦这个傻妞儿会不会心伤?

  那是个信奉爱情至上的年代,为了奔赴自由的灵魂,可以不管不顾的新世纪。奈何天生傲娇的林俏,宁愿欺骗自己也不会主动挑明。

  那年,江瀚继父的许氏广告公司出了经济纠纷,江瀚连夜赶往北京去处理事务。继父对江瀚有养育之恩,且给了他一个体面的身份,知恩图报,他岂有旁观之理。

  半年之后,他回来了。仅是半年,世事已隔沧海。依然如初见时,他远远地隔着人海,遥望着一袭白纱,春花般明艳的新娘子林俏,挽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臂弯,在亲朋的祝福声中,她眼波流转,笑语嫣然。

  流年似水,尘缘散尽。总以为一生的时间足够恣意挥霍,却在一转身的瞬间彼此错过。

  “我欠你的表白,欲说还休,守在红尘荒芜的渡口,千言万语,惟愿你从此多珍重!”木然站在熟悉的街,他黯然神伤,默默念。

  回头,转身,与他并肩的女子正是赵悦,事业上最佳的拍档,生活中难得一遇的红颜。有时候,他或许会被赵悦的深情感动,越是如此,便越加清楚地意识到爱一个人与喜欢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此生遇不到尚好,偏偏遇到了,终是难以释怀。

  五年来,继父生母相继过世,他的兄长许云泽承继了继父的事业。饮水思源,沈阳,这座城市成了他心里唯一的牵念。于是,在亲朋的支持之下,他创立了晨曦广告工作室,他又重新做回了江瀚。

  这一切对于林俏来说,不过是青春梦一场。她有过一闪而过的幻想,却没有勇气去鉴证。嫁给徐子斌,她是满心欢喜的,一辈子很久,恋爱,可以慢慢谈。爱情和结婚何必非要安排个顺序,她只是按照倒叙的方式先交待了结局,而剧情却需要一辈子去演绎。那时她亦只是想,有了爱情,到最后总要步入婚姻。婚姻,才是最终的幸福归宿。

  此时此刻,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徐子斌,她会理所当然地扑在他的怀里,柔情缱绻,所有的怨念在这瞬间全都烟消云散吧。可是,那个及时在她身边出现的人永远不会是徐子斌,他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理会她的喜乐哀愁,忙得甚至忘记了回家的路。林俏当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此时的徐子斌正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应酬客户,他的第一位客户的合作成功,也是他自信和底气的来源。

  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一瞬间,林俏委屈得像个孩子,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江瀚,愁肠百结,千般思量。

  “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出来太不安全!”江瀚扶着林俏摇晃的身子,将她拉进了车里。

  雨越下越大,密密交织的雨线沿着车窗缓缓流下,在夜灯投映的光影之下撕扯出道道碎裂的痕迹。

  赵悦是个通透的女子,她明白在江瀚眼里她永远比不上林俏。大雨滂沱的夜里,江瀚开着车在街边徘徊,赵悦的车就跟在他后面,风裹挟着硕大的雨点噼哩啪啦地敲打着车窗,她还是看到了这个画面——江瀚载着失魂落魄的林俏,奔着他在青年湖左岸的梨苑酒店公寓的方向驶去。

  那一刻,她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十年的等待,总以为“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是句至理名言,可这句名言用在男女感情上却毫无作用。不甘心,多年的经营与奋战,就这样惨兮兮地折戟沉沙落荒而逃吗?

  尘路漫漫,君不见,满眼俱是伤心人。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沉溺在这个旋涡里,以至越陷越深。

  雨声淅沥,夜雨滂沱。茫然中赵悦又开车返了回来,向着楼上林俏的家里瞥去,潜意识里她真希望此时的林俏就在那间屋子里做个幸福的小女人,而从未走进过属于她和江瀚的感情世界里。

  “嘀——”手机里蹦出一条消息打断了赵悦的思绪。

  “嗨,你还没回去吗?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你是……”赵悦有些迷惑。

  “我是沈小鸥啊,就在你旁边……”

  赵悦一扭头,迎面停着的一辆银白色甲壳虫里可不就是沈小鸥吗?

  沈小鸥把车泊在一家星巴克门前,路面上的水洼折射着灯光,雨珠飞溅,迸射出晶亮的水花。

  沈小鸥是折回来陪林俏的,却没敲开林俏的家门,打她的手机也不接,却不想在路上拣到了赵悦。

  “赵悦,你告诉我,林俏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她很不对。”沈小鸥拉着赵悦的手追问。

  赵悦没想到沈小鸥是个直率的姑娘,她也不好再绕弯子,低头抚弄着手中的白瓷杯子,幽幽地说道:“她可能正在经历一场邂逅吧!”

  “什么邂逅?”沈小鸥不解地说:“怕是要疯了吧!”

  “有你对她这么好,俏儿这丫头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赵悦的话语里不经意洒下几滴醋意。

  沈小鸥灿然笑道:“她大言不惭,还说是我前世欠下的风流债。”

  “说的未尝不是呢!我们来到这世上修行一场,其实为的都是各还各的债。这债也不一定是恋人之间才有,亲人、朋友,就连闺蜜也是……”赵悦是被沈小鸥的幽默触动了吧,说着说着哽住了,蓦然,眼角漫上一层泪光。

  “赵悦姐姐,你没事吧?”

  赵悦的伤感,倒使沈小鸥茫然失措了,她天生有几分侠义心肠,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是我错了。我以为林俏会拒绝他的,毕竟这么多年,她都过得那么幸福!”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她面前的咖啡杯里。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林俏和江……”沈小鸥从赵悦的神情证实了猜测,瞬间,哑然。

  无法想到他们之间这么深的纠缠,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糊涂了。良久,才叹息道:“也许,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小鸥,谢谢你的宽慰!”

  曲终了,也是该散场的时候。雨渐渐停了,雨夜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各自散去。赵悦关上车门,拿起手机,在微信朋友圈上发了一段话——

  痛快淋漓的眼泪,是决定转身的时刻,夜,静了,债已了。

  对于坠入红尘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对于那些还在商场与情场上周旋的红男绿女来说,这亦是个多事之秋。

  陈佳媛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竟然全然无觉。不知何时,窗口袭来阵阵寒意,硕大的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叮叮当当。

  将近中年,柴米油盐没有过成诗,反倒是一塌糊涂,她从幸福的云端跌进尘世,同时,也摔得越发清醒。

  这个结果不是陈佳媛想要的,应该也不是秦晖想要的。即使如此,她依然相信他们曾经真爱过,不能否定过去,遗憾的只是不能在一起更久。即便是秦晖浪子回头,洗心革面,她还可能再接受他吗?两个人还可能在同一屋檐下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甚至是同一张床上耳鬓厮磨吗?她的回答是,不,绝不。

  命运已然如此,最好的结局就是各自放手。她的爱情里容不下一粒沙尘,无论这背后有多少迫不得已,错就是错,都不值得原谅。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经济利益,她不能输到人财两空的地步。朱柠柠来医院看望秦晖,为他婚内出轨提供了确凿的证据。就算有天和他对簿公堂,她也做好了理智处理问题的准备,此时,她骇异于自己的冷静。

  困顿良久,终于作了决定。这时她才感到胃里传来咕咕的抗议,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钟,十点一刻,早已过了晚餐的时间,或许午餐也没吃吧。

  打开冰箱门,翻出几片全麦面包,干巴巴地啃嚼着,鸡肋一般,食而无味,弃之可惜。她在养生壶里装满水,为自己煮了一壶茶。

  那茶还是去年春天去杭州游玩的时候带回来的秦晖最喜欢的雨前龙井,那一套紫砂茶具亦是她在江南的小镇上精心挑选的。忆起那个美妙的春日,窗下几株梅树含苞吐蕊,芬芳四溢,氤氲在空气里的是暖,是香。

  她一袭长裙,袅袅婷婷,秦晖看她的时候,眼神里流淌着无限柔情。他说喜欢看她安安静静烹茶的样子,他赞她“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此情此景,莫不就是诗书所说的“琴瑟在御,岁月静好”?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她喃喃低语,回应他“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是从何时开始,他们已经不再有情感和心灵的交流?是在秦晖一次次以应酬为由晚归?是她默默守着孤灯垂泪的无数个夜晚?还是自从女儿出生以后,他们再无余力去经营感情?

  柴米油盐,琐碎,乏味,每天面对同一张面孔,任谁都会生出厌倦之心。压抑到窒息的情感冷战,终于使彼此走向了两极。

  这是中国大多数婚姻的模式,有谁能抗得过时间,时间经过的地方,沧海变桑田。

  “吱吱……”调成震动音的手机发出沉闷的响声。佳媛还在回味温存的时刻,还没有从回忆中抽离。

  “妈妈,我是琪琪!”

  稚嫩的童声传进耳鼓,佳媛的心立刻柔软了,故意调整了声调,温柔说道:“琪琪,今天乖不乖啊?作业完成了吗?”

  “妈妈,我今天得了五颗小星星的奖励,老师说我是全班得奖最多的孩子,你高不高兴啊?”

  “妈妈当然高兴啦!”

  “可是,我好想爸爸妈妈啊,我想回家啦!”

  ……

  小女儿的语气里满是报怨。如果说这人世间还有一个人能使她放下身段和自尊去迁就的话,唯一在她心里具有份量的人,就是琪琪。与此同时,琪琪也给秦晖打了电话,说了同样的话。佳媛当然不知道,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秦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协议离婚,这个词在别人的身上发生,都是云淡风轻的,只有经历过,才明白这其中所要经历的千回百转。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女儿,那个天使一样的宝贝,十月怀胎,给了她独特生命阵痛与欢悦体验的小精灵,将是她未来的全部希望。想着想着,她反而平静了。

  半夜里醒来,陈佳媛骤觉心口翻江倒海,似有千军万马在喧腾,疼痛撕扯着神经,使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蜷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倒去。

  只折腾了一会儿,佳媛额头上已是汗珠滚滚。给小鸥打个电话吗?佳媛立即否定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自从那天在医院里沈小鸥愤然离开,她知道她委曲求全的消极态度使小鸥极度失望。

  徐子慧今晚上是请了假的,半夜里又不好打扰朋友,佳媛的心里万念俱灰。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总要死得其所,在这个时候死,怎么能甘心。虽然她不屑于承认朱柠柠是她情感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强劲的敌人,但是,在这个时刻,她又不得不放下身份,为了面子去搏一搏。心中那种求生的本能使陈佳媛勉强支撑着在抽屉里翻了几片止痛药,和着温水服下。

  再次回到床上,门锁里居然有声响传来,此时的佳媛手捂着心口,头上汗水直流,睡衣濡湿一片。

  徐子慧知道今天把“事儿”闹大了,无处可去的她只得再回到陈佳媛这里。听到陈佳媛卧室里传来的呻吟声,徐子慧手忙脚乱地扶着她穿衣下地,出门打车,将陈佳媛送到就近的医院。

  医生诊断是急性胃炎,开了一应药品。看着药水一滴滴流进身体里,疼痛稍为缓解,佳媛的脸色已由苍白慢慢恢复了血色。

  此时,已是黎明时分。雨过天晴,雪白的墙壁上微微透进来几缕霞光。

  陈佳媛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确认是劫后余生了。她清晰地感觉到痛,只有痛才是活着的唯一证据。人只有在死过一次之后,才能体会到活着真好。

  值班医生一早来查房说急性胃炎跟气滞淤阻、经络失调有关。幸亏佳媛来的及时,经过医治,目前尚无大碍。

  徐子慧从病房外端进来一碗南瓜粥,南瓜养胃,让佳媛趁热吃下。

  佳媛这时才晓得询问徐子慧怎么突然回来了,徐子慧窘窘地红了脸,完全不像是在林俏面前的底气十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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