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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 · 长篇连载 (25)

时间:2024-09-03    来源:馨文居    作者:胡天喜  阅读:

  肆玖

  第49章

  父亲无端地被污蔑成“特务”,哥哥受尽了罗聚财和罗生财的刁难打击,作为天生细心的女性,作为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肖秀玲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之中。她心疼父亲,一个一身清白的柔弱教书先生怎能背负如此“十恶不赦”的罪名?她也心疼哥哥,刚下学回来,不但要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面对冷言嘲讽。她想呐喊,但无人倾听,她想挣扎,但浑身无力,她想扭转这种局面,但又觉得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小。人言可畏呀!她明显的感觉到原来关系很好的姐妹最近也一个个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

  她想到了马嘶鸣,对!马嘶鸣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大队干部,难道他不能替父亲说句公道话吗?

  不,不,肖秀玲暗暗地摇了摇头,肖秀玲啊肖秀玲,你可不能太傻呀,他是真喜欢你吗?他那颗心真的给你了吗?自从父亲被打成“特务”以后,她明显地感觉到马嘶鸣对哥哥疏远了。在他心里,整天想的是他自己。退一步,即便他爱你,你配吗?现在你可是个特务子女,是个被人指指点点的人。

  想到这里,两行热辣辣的泪水流了出来,这是痛苦的泪,辛酸的泪,姑娘的泪水本来就多,肖秀玲的泪水又比别的姑娘多几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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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秀玲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生产队突然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钟声,不用说,是罗生财招呼大家去抢场上的麦子。肖秀玲穿上衣服,出溜下床,开开门,奔了出去。

  漫天的星星一个也不见了,上下左右一片漆黑,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夜空,像电焊一样紫兰的亮光瞬间照亮了一切,趁着这霎时的亮光,肖秀玲急急忙忙往麦场上跑。

  场上已经来了好多人,有的运麦秧子,有的垛垛,有的往一块归拢打好的小麦,呼喊着,忙碌着,七嘴八舌,七手八脚……

  一阵凉风,叭啦啦落下几个铜钱大的雨点子。

  罗有财也来了,正拐着腿帮几个妇女撮麦子。一道闪电照下来,他显得更难看了,消瘦枯黄的脸又加了一层青光,像一具骷颅,像一个魔鬼。

  罗有财也看见她了,放下麦秧,拐着腿走过来,没话找话地问:“你来了,恁娘的病咋样了?”

  她像躲避妖魔一样连忙躲开了他。

  借助这黑暗和雷声,罗有财竟又向她走来,冷不防抓住她的两只手,恳求似地说:“秀玲,走,上一边避雨去。”

  “你……”肖秀玲想嚷,又怕人听见,想挣,又挣不脱,她拼命地挣扎着。

  王爱华也来了,看见两个人撕扭在一起,不但不喝住弟弟,反而拿着一个宽大的雨衣走过来,一下子披在两个人身上:“去吧,去吧,黑灯瞎火的,找个地方避一避,说说话……”

  讨厌!讨厌!卑鄙!卑鄙!她再也受不了了,照准罗有财脸上吐了一口。罗有财急忙去擦脸,肖秀玲趁势使劲一挣,挣脱出来,不顾命地家里跑去。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有一次,她差点跑进路旁那黑乎乎深不见底的井里。

  又一道闪电,她吓了一跳,就在离自己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也在往家跑,那不是马嘶鸣吗?

  马嘶鸣看见了她,慌忙跑过来,黑暗中抓住了她的手,她使劲一挣,挣脱了马嘶鸣的手,又拼命跑起来。不理他,不理他,他不是真心爱我,不是!正跑着,脚下一滑,一步没站稳,身子扑哧一下子摔到泥水里。

  一霎间,她好像死去了,停止了呼吸,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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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嘶鸣听到她跌倒的声音,奔过来了,两臂一伸把她抱了起来。她想挣扎,但是没有一点力气,只好由他搂抱。对,让他抱吧,在这样的黑夜里,在这样的暴雨天,自己不是每天在想他吗?抱吧,抱吧,自己心上的人。

  ……

  就在肖秀玲辗转不能入睡的时候,马嘶鸣正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屋顶,想着心事,这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正处在“进”和“退”的两难境地。是的,他和肖启坤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对肖国泰也是非常的崇拜而尊敬,对肖秀玲更不用说,他真的是喜欢她、爱她的。但现在,他所崇拜的人变成了“特务”,他的好朋友变成了“狗崽子”,他所喜欢、所深爱的姑娘变成了“特务”家属,想到要跟一个“特务”的女儿谈恋爱,从此要和她过一辈子,他就不寒而栗。自己根正苗红,好不容易当上了民兵营长,团支部书记,虽然不算什么官,但起码能受到人们的尊重。如果跟肖秀玲结婚,罗聚财还能让他继续干下去吗?他的政治前途不就完了吗?这让他怎么能够承受?

  但要真的要和肖秀玲断绝关系,他又于心不忍,他一闭上眼就看见肖秀玲站在他跟前,向他笑,向他哭,向他低诉,向他乞求,向他投来多情而热烈的目光,他恨不得一把抓住她,向她倾诉心里的话,拥抱她,亲她……

  想起肖秀玲对自己的好,一件件往事又涌上心头。

  有一回在西斜尖地里割麦子,社员们都一人一畦地占了畦。马嘶鸣正要占一畦,肖秀玲却从几步外把自己的镰刀扔到那一畦地畦尖上,那意思是她要占那一畦。马嘶鸣没法,只好占下一畦。开始他不明白,后来割着割着,他突然明白了,麦地的另一头有一个三角坑,自己的这一畦正赶着三角坑,比上一畦要短好几丈,而且自己这一畦中间正好赶上两座坟头,足有三四丈哩!当他明白这是肖秀玲想让他少割一些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啊!可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能让一个爱着自己的姑娘替自己挨累呢?所以,当他割完自己的麦垅后,没喘气,没擦汗,就悄悄地跑到肖秀玲那畦地另一头割了起来,刷刷!刷刷!他要让秀玲看看自己的这颗心。

  可是他割了好一阵,仍不见肖秀玲割过来,奇怪,她怎么会割得那么慢?他直起身子一看,原来另一头只割了一截,早没人了。肖秀玲不知啥时候又跑到另一个畦上埋头割起来了。他的心一下子凉了。肖秀玲啊肖秀玲,你是咋想的呢?难道你刚才占畦是无意的吗?难道自己接你一段得罪了你吗?还有,你那眼角迅速地一瞥,别人不注意,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得罪了你什么呢?我看见你替我挨累我忍心吗?

  还有一回往翻过的地里送粪,一人一行。一架子车粪几百斤,车轮子陷在松软的地里有半尺深,走一步都得一身汗,别人都愿意在自己的行上走,尤其是头几次,因为只要能先轧出一条道来,以后再往前拉就省劲多了。可是肖秀玲却不走自己的行上,她先从马嘶鸣的行上走,走了几趟,好像突然发觉这样并不近似的,又在自己的行上拉,这样,就得用自己的车轮轧出两条车道来。马嘶鸣知道肖秀玲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当马嘶鸣向她道谢的时候,肖秀玲却不承认是为了帮他,说她那样做是为了抄近路。

  中间休息的时候,大伙都闹着喝水,让马嘶鸣到远处机井上弄点水来。团支部书记嘛,有什么可说的,可是当他把清凉的机井水故意放在了肖秀玲面前的时候。她却像跺瘟疫一样慌忙站到一边去了,等到大家喝足喝够,桶里已经连一滴也没有了。

  对于这样一个深爱着自己,自己又深爱着的姑娘到底是继续发展下去,还是退避三舍呢?

  他犹豫,他彷徨,他左右不是,心里的煎熬令他睡不着,吃不下,坐不安。

  第50章

  伍拾

  肖启坤胡乱吃了二个蒸红薯和一个贴饼子,又喝了半碗开水,对母亲说:“娘,我去集上一趟。”

  “有事啊?”

  “寄封信。”

  “给你哥写的?”

  “不是,往广播站寄个稿子。”

  “你哥好长时间没有来信了,一定是碰到什么难事了,说不定有啥事瞒着家里呢!”虽然林豆青正承受着“特务家属”的罪名,但她心里还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远方的儿子。

  肖启坤安慰母亲:“娘,不会有事的!你还不了解我哥,上中学那阵没吃的,他下了课往树上爬,摘树叶吃,那么大的困难都能熬过来了,还有啥过不去的?可能是刚到一个新地方,工作忙,没时间写信。”

  听到启坤提起启乾上学时吃树叶的事,林豆青心里一阵酸痛。这个老大的命运也太苦了,自上学就没有享过一天福,先是离开父母去县城上初中,后来又考上了远离家乡的省重点高中,走的时候没被子,只带了一个父亲的破大衣,白天天冷,就穿在身上,晚上就把破大衣脱下来当褥子用,为了节省路费,一个学期只回家一次,有时候连假期也不回来,给家里来信说是在学校复习功课。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又被分配到一个山区中学,孤零零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她觉得亏欠他的太多了,对不起儿子。

  “你哥命苦啊!咱家数他受罪大,你们好歹是在家里,他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的,怎么过呀!”说着,眼眶里就涌出了眼泪。

  启坤被母亲的情绪感染,说:“娘,您别难过了,我这就给哥写个信,问问他那里的情况。”

  “对他说,家里一切都好,别让他挂念。”林豆青安排说。

  “中。”

  “投递员不是天天来吗?给他就行了,去集上来回十几里,怪累的。”

  “娘,您就别操心了,我不累!”

  看肖启坤坚持要去集上送信,母亲也就不再说什么,又去忙别的事了。

  其实,肖启坤去集上寄稿子是假,真正的目的是给高中的同学王雅馨寄信。

  对父亲被打成特务一事肖启坤一直气愤不已,对罗聚财更是恨之入骨,他决心为父亲雪耻罪名。但是,说着容易做着难,真正行动起来,他又觉得是那么的力不从心。多年来他一直上学,除了认识几个同学以外,在社会上可以说两眼一抹黑,更别说当官的了。此刻,他多么需要找一个帮忙的人啊,找谁呢?肖振山?帮不上忙,他已经被撤销了职务,自身还难保呢!李耀宗?也不行,罗聚财根本没就把他放在眼里,冯婉秋?她常年不在文殊庵,对文殊庵的事情知之甚少,插不上手。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王雅馨。王雅馨是他高中的同学,她的爸爸原来是副县长,她经常出入县委大院,认识的领导比较多。虽然在学校的时候,他跟她的交流并不多,但他估计,凭着老同学这层关系,他如果向她求援,她不会不管,如果她肯帮忙,肯定能帮上。但是,王雅馨现在在哪里呢?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就几个月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是否也和别人一样上山下乡了,如果下乡了,又去了哪个地方?他决定先给她写封信,看她能不能收到。如果她在县城,能收到信,并且愿意帮这个忙,他就亲自去县城找她。如果她不在县城,也不至于空跑一趟。他知道上学的时候王雅馨在县武装部院子里面住,所以,他把收信人的地址写为:县人民武装部院内。

  公社邮电所里很安静,一个身穿墨绿色服装的女营业员正在低头看报纸。肖启坤递过去二角钱,买了二张八分钱的邮票,两个信封,然后把写给王雅馨和哥哥的信装进去,封好口,又把邮票非常工整地贴在信封右上角的虚线方框上,投进了邮筒里。

  ……

  就在肖启坤对林豆青说要去集上送信的时候,罗生财和刘新萍正在催促罗秋红去集上相亲。

  昨天晚上罗聚财告诉罗生财,公社张秘书那里催得很紧,他实在不好再推辞了,就答应今天让秋红去见见面,地点定在集上的工农兵饭店。听罢,罗生财作了难,因为每次向妹妹提及此事,秋红不是和他吵架,就是转身就走。如今要她去见面相亲,妹妹会答应吗?倒不如编个瞎话,先让她见见人再说,于是对罗秋红说:“秋红,有人给你有财哥介绍个对象,有财走路不方便,想让你先看看姑娘长得咋样。”

  罗秋红不知是计,高兴地答应了。

  天还不亮,罗生财就把刘新萍叫醒了,催促她赶快上路。

  “秋红,你大爷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你死活不愿意见面,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但那是不可能的事。”走在路上,刘新萍对罗秋红说。

  “咋不可能?就不能对人家好点?”罗秋红不服气地说。

  “秋红,你哥哥这样对待肖家,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在里头,如果不因为啥,他是不会这样的。”

  “他有原因,就来挡我的路,管我的事?”罗秋红不满地说。

  “秋红,你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呀。”刘新萍难过地说。

  看嫂子难过,罗秋红心软起来,这事又不怨嫂子,何必在嫂子面前发脾气?

  按照罗聚财的事先安排,她们来到公社供销社旁边的工农兵饭店。

  离吃饭的时间还早,饭店里很是冷清,只有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在打扫卫生。见罗秋红和刘新萍进来,热情地打招呼。

  罗秋红和刘新萍找了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服务员拿了个小本本走了过来:“二位吃点啥?”

  “我们不吃饭。”罗秋红说。

  “不吃饭?那对不起了二位,我们这里是饭店,不是旅社,不能在这里休息的。”

  “我们在这里等个人,一会儿就走,就一会儿,行吗?”刘新萍性格温柔,说话从来都是细声慢语的。

  “一会儿也不行,饭店马上就该上人了,你在这占着座位,算哪门子客?”年轻的女服务员不依不饶。

  “怎么了小陶,又在厉害谁呢?”随着说话声,从外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张哥,你来得正好,你来给评评理,这两个人不吃饭,占住我们的座位不走,我不厉害她厉害谁?”

  中年男人扭脸看到罗秋红和刘新萍,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是文殊村的吧?”

  “是,我们在等个人。”刘新萍小心地说道。

  “知道,知道。”中年男人说,又转脸对着女服务员:“这是我的客人,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

  “你的客人?张哥,我实在不知道,你千万别生气啊。”又对罗秋红和刘新萍说:“对不起,不知道你们是张哥的客人。”

  “我定的雅间呢?”中年男人问女服务员,口气中带着霸气。

  “在里面,在里面。”女服务员丝毫没有刚才的脾气,连声回答。

  三人随服务员走进里面的一个单间,分别坐下,男人又是倒茶,又是让座,很是热情。

  罗秋红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秃顶,个子不高,浑身圆胖,皮肤粗糙,脸色发黄,说起话来还露出一颗金黄色的假牙。

  “你是……”刘新萍没见过张金山,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问道。

  “我叫张金山,在供销社上班,我的情况罗主任都跟你们说了吧?”中年男人说,嘴里露出两只镶上的黄牙。

  张金山?就是二哥给我介绍的那个男人?怎么是他?不是说是替有财哥来相亲的吗?罗秋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站起身要走,被刘新萍拉住了:“秋红,先坐下,听张同志说完。”

  罗秋红感到了自己的冲动,重新坐了下来,闭口不再说话。

  “张同志,把你的情况介绍一下吧。”刘新萍不慌不忙地问。

  “我老婆死了,家里有个五岁的儿子,不过没关系,有我奶奶照看着。”张金山对自己的家庭并不忌讳,炫耀似地回答道。

  什么?二婚?还有孩子?罗秋红再也忍不住了,“呯”地一下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把刘新萍和张金山抛在了饭店。

  罗秋红顺着大街一路小跑,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她委屈,气愤,她气二哥罗聚财,把自己当做什么了?给她介绍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她更气哥哥罗生财,编了圈让她往里面跳。

  她一路急走,没有回头,好像一回头张金山就要追上来似的,连嫂子刘新萍她也顾不上了,一口气跑到西边的一条大街,才停住了脚步。

  无意间,她竟跑到了朝阳中学的大门口。

  看到朝阳中学的大门,看到这熟悉的环境,罗秋红又想起初中上学的岁月,想起和肖启坤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是一段多么使人不能忘记的日子啊!

  忽然,她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肖启坤吗?他也来集上了?他来集上干什么?强烈的好奇心使她加快了脚步,朝着肖启坤走过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公社邮电所前面,罗秋红停住了,她看到肖启坤走进了邮电所。她想走进去和肖启坤说话,但又觉得太唐突,于是,她就在邮电所门前来回走动起来。

  “秋红,你怎么在这?”当肖启坤从邮电所出来看到罗秋红的时候,猛地怔了一下。

  “到集上买点东西,你这是……?”罗秋红竭力忍住刚才悲愤的情绪。

  “寄封信。”肖启坤脸上毫无表情。

  “给谁的信?是女同学吧?”罗秋红心里涌起一股酸味。

  “不是,给俺哥。”

  “噢。”罗秋红不知下面该怎样问下去,两只大眼直勾勾地看着肖启坤。

  “你办事吧,我要回去了。”肖启坤转身要走。

  “别走!”突然,罗秋红大喊一声,把肖启坤吓了一跳。

  “还有事吗?”肖启坤问。

  “我……我……”罗秋红话没说出来,眼泪又下来了,他真怕肖启坤不理她,甩手而去。

  “你这是咋啦?”看到罗秋红流泪,肖启坤的心软了。

  此时的罗秋红有太多的话想对肖启坤说,她想问问肖启坤到底爱不爱她?为什么对她热不热凉不凉的,但话到嘴边,又变了:“二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公社供销社的采购员,你看中不中呢?”

  “中不中你自己看!”肖启坤仍旧是一副冰凉的口气。

  “你咋说出这样的话?”罗秋红急了,狠狠地跺着脚。

  “采购员多风光啊,吃香的,喝辣的。”肖启坤话里带刺地说。

  “你别挖苦我好不好?我是真心实意征求你的意见。”

  “征求我的意见?你的未来你哥都给你安排好了,我算什么?一个农民。”对于罗秋红的真心表达,肖启坤不屑一顾。

  “启坤,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说什么?本来就没啥话可说。”

  “启坤,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对待我?”罗秋红几乎是在哀求肖启坤。

  看着罗秋红乞求的眼神,肖启坤的鼻子有点发酸,心想,罗秋红哪点不好?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启坤,我知道你对我哥有意见,但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当家的,我也不知道二哥和哥哥怎么会那样。”见肖启坤不说话,罗秋红说。

  罗秋红的脾气肖启坤是知道的,同学九年,他从来没看见过罗秋红和班上的同学闹过意见,吵过嘴,为什么要把对她哥的意见撒向她呢?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看俺家现在的情况……俺爹又被打成特务。”肖启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态度软了下来。

  “我正不明白哩,俺二哥咋说出那样的话?”罗秋红气愤地说。

  肖启坤没有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秋红,你在这呀,让我好找!”不远处,刘新萍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看到刘新萍来了,肖启坤对罗秋红说了声“我先走了”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他不想见到刘新萍,更不想让刘新萍看到他和罗秋红有什么关系。

  看着肖启坤的远去的背影,罗秋红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跟启坤约好的?”刘新萍走近罗秋红,问。

  “你们为啥要骗我?”罗秋红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肖启坤面前的温柔,气愤地质问刘新萍。

  “你哥也是为你好,怕你不来。”刘新萍轻声说。

  “骗来你们高兴了?跟你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别想!”罗秋红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秋红,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哥不会同意你和启坤在一起的。”

  “他不同意,先问人家同意不同意?”想起刚才肖启坤冰冷的态度,罗秋红伤心至极,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就说你两个不合适嘛!”刘新萍说。

  “嫂子,咱家到底和肖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二哥和哥哥都跟他们过不去。”罗秋红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

  “从我踏进罗家大门,就看出来了,罗家和肖家有矛盾,但具体是咋回事,我也不知道,我也问过你哥,但他不说。”

  “莫名其妙!”罗秋红愤愤地说。

  “这个张金山咋样?”

  “以后别再提他!”罗秋红斩钉截铁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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