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好到哪里去呢?叶茈都能想象到胡媚说话的惨淡。叶茈这才明白,胡媚最终和李汉武走到一起,纯粹是被他的胡搅蛮缠搞昏了头。或者说,她错把男人的嫉妒心当成了强烈的爱情。她枝枝蔓蔓说起自己的工作,说起平时与人的接触,中心就是一个意思:待在她们那样的工作环境,怎么可能不接触人?而这一切,在李汉武的眼里,都成了不守妇道的表现。那个时候,她应该是被他精神控制了,要不然怎么能理解她的做法呢?婚后的李汉武,经常跟狐朋狗友喝烂酒就不说了,还被她逮到在外面找小姐。找个良家妇女,她还能忍,而她的丈夫竟然堕落到去嫖娼。叶茈忙问是怎么回事,原来她看到了李汉武的体检报告,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感染过梅毒。叶茈本想解释这是大学前的事,可回头一想,他干吗帮着解释。到了后来,还不忘敲边鼓,说做丈夫的也委实太不负责任了,再怎么胡来,也得考虑家人的安全。
这么一通昏天黑地的闲聊下来,叶茈简直有些精疲力竭。倒不是看到她过得不是想象的那么幸福而激动,而是胡媚居然能原谅丈夫和别人私通。他一直在附和着,或者说是诱导着她说更多的话。他总是说:
“这太糟糕了。”
胡媚却好像看透了一切,说:“还能怎样呢?”
知道了他一直在筹备电影节,胡媚说他还能坚持自己的梦想真是有定力。这话他虽然爱听,不过听到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难过。他有什么值得她佩服的?那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样子,不过是他刻意营造或者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想象,这么多年,他孤独地活着,抑郁,沮丧,当然也曾暗暗较劲,只有他自己明白,大多数时候,他是如何窝囊。显然,胡媚并不关心他真实的样子。她只是认定,现在他有可能拽她一把,把她从泥淖中带出来。
叶茈心里乱得很,正好孟小冬打来电话,就对胡媚说了句保重,关了电脑。路上,孟小冬牵他的手,叶茈还不自觉挣了一下。吃了饭,孟小冬又去厨房和面,说是再蒸两锅馒头。叶茈躺在沙发上,没有去玩手机,也没看电视,而是瞪着天花板。认识孟小冬前,房子就买了,前些天说是准备结婚,就又刮了一遍。他看见灯上面沾了些灰白的乳胶漆,别扭得不行,又不知道怎么把它弄下来。孟小冬搓着手上的面泥,好像发现了他的反常,问:
“又想谁呢?”
“能想谁?”
“谁知道呢,你找过那么多女人。”好像谈起这些过去的女人,孟小冬尤其兴奋。“你不知道,我刚到你家的时候,总是在分辨,哪一件东西是谁谁谁留下的,哪一件又是谁谁谁的眼光。”
叶茈白了女人一眼。他翻了个身,屁股朝向她,好像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只是没有想到胡媚元旦会来神木。她说是来采访一个企业家,开了房,才想起他也在这里。叶茈本答应下午陪孟小冬去看电影,又临时撒谎,说省里来了领导,中午得陪喝酒。孟小冬说,少喝点酒,多喝些牛奶。叶茈表现得有些不耐烦,说,知道啦。他又着急安排吃饭的地方,谁知胡媚说,干吗搞得那么隆重呢?酒店旁边有家小饭店,看上去还不错。
吃完饭,出得门来,原来阴灰的天色散了。叶茈说,去黄河边转一圈吧。路过白孟庄,叶茈讲了些当年和朋友拍电影的旧事。本是没话找话,胡媚却走了心,说,还是年轻时候好,做什么都清清爽爽的,有它该有的样子。叶茈没接话。到了河边,两个人走了半天。曾经浑浊的黄河,此刻被冰层囚住。太阳打在冰面上,时不时能听到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冰层在坍塌,胡媚却时不时地往冰上走,还让叶茈帮着拍照片。叶茈又带她去悬崖边的古堡。说是古堡,不过是残砖乱石垒了两堵墙。胡媚爬上墙,让他从下面拍照。胡媚说:
“最好看的时候应该夏天吧,下回邀请我来可别选择冬天。”
风刮得脸生疼。胡媚的话,叶茈没怎么听清,担心她动作幅度太大,跌下去,叫她先下来。
8
临近中秋那天,叶茈去外面洗澡,走到楼下,才发现没拿手机,也懒得再上楼取。
不承想这个间隙,胡媚打来电话,孟小冬还顺手给接了。胡媚喂了两声,孟小冬听见是女人,就没说话。过了半个小时,胡媚又打过来,孟小冬接通了,还是没说话。胡媚就发过来一条短信,问,老叶,怎么回事啊,有件事想求你,挺急的。这下孟小冬起了疑心。这称呼。应该是很熟的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