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2020年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话说马老汉本名马学忠,沈丘县槐店东关人氏,时年七十有七,一介布衣,然有书香之气,书画皆通,有作品收于书中,在当地算是一位草根文人。
老人已是暮年,但有一桩心事未了。槐店在新中国成立前,是一个只有三里长街的码头小镇,东关住回民,西关住汉民,马学忠的父亲马文明在民国时与西关从事白记毛笔和石印的白新成结为忘年之交,虽是回、汉两教,但二人亲如一家,马年长于白,白认马为干爹,情同父子。20世纪40年代,马文明置办产业资金缺乏,愁闷之时白遂拿出八块银元出以援手,马以借款受助,许下日后必还。
后来时局动荡,战乱不断。解放后社会变革,又经过多次运动。1958年马文明病重,临终前嘱妻,日后手头宽裕必还欠白之资。“文化大革命”大下放运动,白新成举家下放到北杨集农村,再无联系。
1975年马老夫人归真前,叮嘱儿子马学忠:“咱是教门人,有借必还,不能无义亏欠白家的八块大洋,务必寻得白家后人,归还人家”。由于在解放后槐店成为县城,城区发展变化快。马学忠去西关打听,说是下放回城后白家移住沙南了,几次打探住处无果。加之当时工作繁忙,也就把此事耽误了。这次寻找,是马学忠大病初愈,他害怕自己有生之年完成不了父母遗愿,决心一定要寻到白家,哪怕是一户一户寻,一定要寻到下落。
2020年7月,正值暑天,马老汉夫妇骑着三轮,头顶烈日,汗流浃背在沈项交界的华佗冢一带街区,见人就问,挨户打听白家住处。这天,恰巧遇到的是新成公在南京工作的四儿子的亲家,遂拨通电话讲明马老汉的来意。白家老四即刻给在家的三哥白景良打电话,说一时回不去,先让哥哥接待马老汉。真是天随人愿,马老汉欣喜若狂,急忙忙来到白家。马、白相见,二人互报姓名,追忆父辈往事旧交。最后马老汉讲明来意要了结一桩父母遗愿,白景良道:“旧时马、白两家的交往,父亲生前提起过,我小时耳有所闻,但借八块大洋之事从未听说”。遂问马老汉:“我有位朋友叫马学总你可认识否?”马答:“何止认识,那是我同宗兄弟。”
马学忠找到马学总,讲起向白家还账之事,说:“你与白家认识,白家看来无意接收,还望老弟从中撮合。”学总说早年在轧钢厂时,我与白景良是同事,关系非常好。于是学总与马学忠的妹夫倪国军一道带上八块大洋作价的6000元账款,来到白家,谈及昔日旧债,白景良曰:“父从未留此遗言,万不能受”。见白一再推辞,这时在一旁的白景良的好友李金生打了圆场:“此款用于祭奠白老先生可否,以圆马老爷子生前之遗愿?”白景良曰“祭奠费用我出,但此款决不能受”。李金生见白景良执意不受,又提议为白新成老爷子上坟时买四色祭品备上盒子,同时将6000元人民币压在盒底里,上坟祭奠结束从中抽出200元作为马家一行人上坟之资,钱放在盒底也等于还给白老爷子了,剩下的5800元仍让学忠收回。白景良答应:“这样甚好”。如此这般,白家人仁善厚德,等于分文未取,象征性地将此债就此了结。
择日,马学忠携妻子、妹妹(马老汉没有兄弟)、子女到白家谢恩,众人一起来到新成公的墓前祭拜,白家留客,在回风楼设宴款待。翌日,白景良率白府子弟到马府回访,请阿訇为马文明君走坟开经。马学忠留客回请。
马学忠不忘为父亲还债,也算是“为人子,止于孝...与人交,止于信”。而白家更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从马老汉与白家交往和互信中,体现了中华民族一家亲的历史传统。而今,马学忠替父还债及白家慷慨仗义之举令乡人仰慕而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