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便是罗家的大小姐罗璇,她淡淡道:“这是白乐天的诗啊,我写几句唐诗练字,不犯法吧?”
裴佳嘴角微扬:“要说小姐这书法练得还真不错,我这儿有封告密信,不如请你也鉴赏一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去。
罗璇接过一看,神色立变,盯了裴佳片刻,才道:“原来,你是为此而来!”
再说罗言利从泰州接盐回来,进城后直接就去了县衙。
书房内,罗言利将一个锦盒放在案桌上,毕恭毕敬地对临武知县韩珉道:“大人,这是上个月的盈利。”
韩珉打开盒盖看了一眼里面光灿灿的金锭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恐怕这种月进斗金的好日子,快到头喽!”
罗言利一愣:“大人何出此言?”
韩珉双眉紧皱:“早前城门守卫杜三来报,说有个锦衣卫来了咱县,他知道这种人本事厉害,不敢随后跟踪。可这些天本官让他悄悄地把城里的客栈旅店都找遍了,也不见那人踪影,心中着实不安啊!”
罗言利松了口气:“大人请放宽心。那锦衣卫名叫裴佳,是南镇抚司的一位百户,现今正住在小民家中呢。”
韩珉很是意外:“难怪找不到,原来在你家!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言利说自己就是托都转运盐使司的吴知事帮忙做媒,要找个外乡人当女婿,没想到对方也不先打个招呼,就让那个裴佳上门来了。
韩珉冷哼了一声:“你那女儿,也是个大麻烦!”
罗言利苦笑道:“所以小民想着把她外嫁得越远越好啊,哪知老吴竟给我介绍了个锦衣卫来。”
韩珉冷笑道:“锦衣卫百户秩正六品,你这也算攀上高枝了。不过,顺天府离此千里之遥,他山长水远地跑来,真的就只为娶一个盐商之女?”
罗言利一惊:“大人的意思是……”
韩珉冷然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最好还是盯紧了他!”
罗言利回到了家中,坐在花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琢磨韩珉的话中之意,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就让老何去把裴佳请来叙话。老何说新姑爷不在家,您去接盐之后,他总是早出晚归,行踪神秘。
罗言利心头一沉:难不成真让韩大人说中了?干脆我速战速决,倒贴嫁女,一举送走这两个“瘟神”!
四
夜半三更,南门守卫队长杜三哼着小调走到了还在卖夜宵的栖凤渡鱼粉摊,大喇喇地坐下:“老规矩,烫壶酒,再来一碗鱼粉两碟小菜,别忘了多加盐!”
摊主淡淡道:“多加盐得多给钱。”
杜三一愣,瞪圆了眼睛刚要发作,就听见有人朗声道:“不错,加量加料不加价,走遍天下也没这个理儿!”却是裴佳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杜三连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卑职见过裴大人。”
裴佳拉他坐下,笑道:“杜队长,菜随便点,盐尽情加,我请客!”
杜三迟疑了一下,问道:“无功不受禄,不知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裴佳微微一笑:“阁下还真识相,确实要找你办两件事……”随即低声交代了一番。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城南的罗府格外喜庆热闹。本县首富嫁女,新姑爷又是正六品的锦衣卫高官,大宅内外虽称不上冠盖云集,但也是车水马龙,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不多都到齐了。
罗府花园中,还搭建了一座临时戏台,罗言利重金请来了最红的戏班子献艺,准备唱足一整天的大戏给婚礼助兴。
台上丝竹婉转悠扬,台下宾客言笑晏晏,罗言利正忙着招呼应酬,忽见韩珉急匆匆走来,不禁一怔:为了避嫌免于给人话柄,以往二人只在暗中往来,明面上可是生疏得很呢。
罗言利连忙迎了上去,笑道:“没想到小女的婚事竟然惊动了大人,实在令小民受宠若惊……”
韩珉却没心情寒暄客套,沉着脸道:“本官刚刚得知,今早凌云被人从死牢里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