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漂亮的女人,不是吗?”博伊尔问道。
“我不记得了。”
他们看到的安娜·德弗里奥克斯的近照是法庭上出示的。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上面覆盖着死亡的冰霜,十只长长的、钉子般的手指向外伸着,仿佛在乞求怜悯。即使是遗照,你也能看出她是非常美丽的。
“我没有和她鬼混——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甚至连想都没想。”测试显示,费兰对死者只是正常的异性反应,没有性欲驱使的谋杀。
“我只是把想法说出来,詹姆斯。你穿过树林了吗?”
“杀她的那天?我觉得集市很无聊,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散步,最后到了树林里。”
“她一个人坐在那儿,抽着烟?”
“是的。”费兰耐心地回答。
“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嘿’,她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还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这些。”
“也许你生气了?因为你不喜欢别人对你嘀嘀咕咕。”
“我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嘀嘀咕咕?”
“我听你说过好几次,你最讨厌的就是无聊。”
费兰看着煤渣砖,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是的。我讨厌无聊。”
“有多讨厌?”博伊尔笑了笑问道,“从一到……”
“人们不会因为讨厌而杀人,他们只是心里想着要杀死他们讨厌的人,或者嘴上说说而已。但是,他们实际上只会杀两种人——他们害怕的人和他们憎恨的人。你讨厌什么,警长?仔细想想。我敢打赌,一定有很多东西,但你不会因为那些就杀人。对吗?”
“她身上有些首饰……”
“这算问题吗?”
“你抢劫了她?然后,在她不肯给你婚戒的时候杀了她?”
“如果她要离婚,为什么不会把戒指给我?”
费兰轻松地驳回,他是想表明博伊尔的问题有逻辑缺陷。
这起凶杀案立即排除了抢劫的动机。安娜·德弗里奥克斯的钱包距离她的尸体足有八英尺远,里面装着十一张信用卡和一百八十美元现金。
博伊尔拿起文件夹,再次翻阅里面的资料,然后把它扔在桌上。
动机到底是什么?
詹姆斯·费兰的生活似乎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他为什么要杀害安娜·德弗里奥克斯,为什么还会犯下其他罪行?许多都看似没有任何道理。谋杀、数十起袭击事件、酒后闹事……詹姆斯·费兰究竟是什么人?他从不多谈自己的过去,就连《时事新闻》也只能找到他的两名前狱友接受采访。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前妻,没有高中老师和老板。
博伊尔说:“詹姆斯,你说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
费兰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摇晃着链子,铁链又一次撞到桌子上,响了起来。
“也许是我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在作怪。”他沉思了一会儿说。
之前,警察对他进行过专业测试,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启发性的东西。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囚犯表现出相当强烈的反社会倾向。
“你知道,”费兰缓缓地说道,“我有时候觉得我身上有些东西失控了。”他苍白的眼睑遮住了那双茫然的蓝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斯?”警长心跳加速,他感到,他们真的快要抓到这个十年来屡次作案的罪犯了。
“其中一些可能与我的家庭有关,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垃圾。”
“有多糟糕?”
“真的很糟糕。我父亲坐过牢,偷窃、酗酒和扰乱秩序,诸如此类。他经常打我,而他和我母亲被认为是一对模范夫妻,很恩爱。你结婚了吗,警长?”费兰瞥了一眼博伊尔的左手,没有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