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护士,在圣玛丽医院工作。”
“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费兰说,“我妈妈对病人有爱心,喜欢帮助他们,也曾是个好护士。”他的脸又变黑了,“我一直在想父亲打她的那些日子……这就是她开始吃药的原因。她从来没有停止服药,直到她去世。”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说,“但你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他竭力避开博伊尔的眼睛。
“是什么,詹姆斯?告诉我。”
“你瞧,有时候我有这种感觉……我把一切不幸都归咎于我妈妈。如果她不抱怨找不到工作,如果她只是喜欢待在家里……待在家里和我还有妹妹们在一起,爸爸就不用打她了。
“她就不会酗酒,也不用服用那些药物,她现在还会好好地活着。”他哽咽起来,“有时想到他打她,我感觉很好。”
他从肺里呼出一口长长的热气,说:“这话说得不好听,是不是?”
“生活有时并不美好,詹姆斯。”
费兰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数隔音砖。“见鬼,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这些。”他仿佛要开始说些别的什么,却默不作声,博伊尔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当费兰再次开口说话时,他才安下心来,“警长,你和你的家人一起做事吗?我觉得这是最难的,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做过任何事情,从不休假,从不去看球赛。”
“如果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和你说话,我就会和他们一起去野餐了。”
“是吗?”
博伊尔曾一度担心费兰会嫉妒自己的家庭生活,但是费兰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那很好,警长。我总是想象着我们——爸爸、妈妈和我,还有那对双胞胎——一起出游,就像你说的那样。在城镇广场、公园里野餐,坐在舞台前面看看演出,你知道的。”
“这就是你要和你的家人一起做的事吗?”博伊尔笑着说,“好吧,我们不喜欢社交,所以远离人群。我父母在北部有处小住所。”
“田园小屋?”费兰慢吞吞地问,像是在想象它的样子。
“在泰康利湖边。我们经常去那里。”
费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知道,警长,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他的眼睛数着煤渣砖,“一切知识我们都记在脑子里了,包括人们所知道的一切。比如,如何杀死乳齿象、如何制造核飞船、如何用不同的语言交谈。这一切都在每个人的头脑里,只是他们需要寻找。”
他在说什么?博伊尔感到疑惑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怎样找到这些东西的呢?还是你静静地坐着,然后突然有了这个主意。你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费兰突发一连串疑问,让博伊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博伊尔不知道如何回答,但费兰似乎并不指望得到答案。
在外面的走廊里,脚步声渐渐接近,然后又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费兰叹了口气:“我并不是想对所有人隐瞒,我只是不能给你们想要的答案。”
博伊尔合上了笔记本,说:“没关系,詹姆斯。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了,我很感激。”
“知道了。”博伊尔对着公用电话说道。他站在法院餐厅外昏暗的走廊里,刚刚和费兰专案组的其他警察共进了一顿庆祝午餐。
“好吧!”电话里传来地方检察官热情的声音。大多数高级检察官都知道,博伊尔对费兰进行了最后的审讯,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想知道费兰为什么要杀死安娜·德弗里奥克斯。这已经成为县检察官办公室人人都关注的问题,博伊尔甚至听说,有人专门设立了一个恐怖的赌局,并为此下了大赌注。
“这很复杂,”博伊尔继续说道,“我认为,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对他做足够的心理测试。这一切和他母亲的死有关。”
“费兰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