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任何一个秘密都有归属,不知是我们闯入了秘密,还是秘密困住了我们。
醒来时,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慵懒地垂在地上,透过一丝缝隙可以窥到模糊的光亮。昏暗的房间里,这微微的光亮使人恍若身处梦幻之境,床的四周是陌生的帷幔,对这里的好奇诱使我揉着惺忪的双眼,穿过雕花的白漆木门。
屋外似曾相识的维多利亚花园,也恰如我曾精心描绘的油画。晨雾升起,花园笼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湿润的空气中透出葱茏的绿意,龙血树、铁树、含羞草、舞草、瓜粟、芭蕉等绿得令人陶醉,鸡蛋花的嫩黄与乳白相配,小巧玲珑、清新雅致,生命力旺盛的蟹爪兰此刻还在休眠,任清风吹拂,蝴蝶曼舞,鸟儿呢喃,处处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这香味中夹杂着特殊的气息,我慢慢寻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一片虞美人,走近了才发现这些花的花瓣质地更加厚实有光泽,原来是魅惑的罂粟。
顺着花丛望向不远处,一个久未谋面的熟悉身影向我挥手,昔日最好的伙伴彭晨,在花丛中嘴角上扬。
“您起来啦。”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沉寂缥缈的画面。
这立于身侧之人,我竟毫无察觉。仔细打量,女人头发梳理得干净利落,黑制服内搭白衬衫,端庄大方与精明干练完美融合,没有妆感的面容显得清秀靓丽,然而不知为何,她挂在脸上的笑容令人心里有些设防。
我点点头以示友好。
“欢迎来到莫斯花园,我是这里的管家沫沫。”女人的笑意更深了。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那个是我的朋友,我先去打个招呼。”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彭晨,然后疾步向前,远离这个让人心生寒意的女人。
彭晨正在练习滑索,看到我走来热情地挥手打着招呼:“小凤,好久不见!你也刚到这个旅行团吗?这是VIP团,只有十个名额,团友来自五湖四海,没想到咱俩还能在此相聚!快三年没联系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彭晨还是这么活泼可爱快言快语,只是样貌比从前消瘦了些。
说来也是,高中和大学我在异地求学,从出生的西南地区来到长江流域,彭晨是陌生城市里相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三年的高中同桌,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尤其是喜欢在自习课上偷偷看推理小说,课间高声讨论解密,常常会引来其他女生的侧目与不屑。大学期间,我们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还在一座城市,经常聚会,每到跨年,必然相约去逛庙会,打着一站式吃遍天下美食的旗号,却因为肚子容量小而偃旗息鼓。直到大学毕业时,彭晨计划考研,憧憬着去北方的海滨之城看看,而我选择了考公务员,从此回到西南故乡。之后的生活,我们各自忙碌,渐渐没有了交集,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漫步在花园小道上,这里每隔百米就有黑色制服的男礼宾脱帽致意,双眼盯着我俩,好似监视一般。
“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深夜抵达,周围太黑什么都没看清楚,其他团友到了吗?”我轻声地询问彭晨。
“我是昨天傍晚到的,咱们到餐厅去吧,那里人多。”说完,彭晨转身向小道的分岔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