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生被来了这么一出,像当头挨了一棒,脸红得像猴屁股,低垂着眼,愣愣地站着。
“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冉卡卡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坚定地盯着胖子。
胖子似乎来了一点儿兴致,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半眯着眼说:“继续,继续说噻。”
冉卡卡不慌不忙地说:“简言之,C罗代表刚,梅西代表柔。C罗有力量,也有技术,爆发力也很强,弹跳不输篮球运动员。梅西技术好,变向的频率极快,在场上很灵动,而且在前场能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
胖子听了,眼睛一亮,从沙发里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冉卡卡。冉卡卡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足球是一项力量和技术的运动。我认为C罗已经完美地结合了这两点,因此我认为C罗更强。”
胖子从沙发里蹦了起来,一副终于寻得知己的样子,握住冉卡卡的手,上下抖动:“兄弟你说得到位。”
冉卡卡笑了起来:“这是事实嘛。”
胖子用轻藐的目光看了其他人几眼,拉着冉卡卡地手说:“走,我们卧室里去摆(说)。”
三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各自抽起烟来。方脑壳盯着卧室门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书呆子还是有用。”
李新江鼻子里喷出两股烟:“那当然。”
那扇卧室门的背后,时而传来两人的笑声,时而又传来激烈的讨论。李新江只模糊地听到几个关键词:直塞、长传冲吊、反越位。他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心里满是第一笔业务即将成功的喜悦。门外的三个人抽完烟之后,开始轻声细语地商量起“庆功宴”的地点。
突然,卧室里传出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三个人的心为之一颤。他们相互看了看,便压着步子向着卧室走去。方脑壳在李新江耳旁嘀咕了一句:“是不是产生了分歧?”李新江用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去。这时,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冉卡卡笔直地站在那里,弯曲拇指和食指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对胖子说:“王兄,你太激动了,一谈到C罗,你就手舞足蹈的。”说完轻轻笑了两声,走过去蹲下身跟胖子一起收拾地板上破碎的马克杯。胖子笑着说:“冉兄,相见恨晚呀。”李新江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说:“那我去买菜做饭,等一会儿你们边吃边聊。”胖子连忙补充道:“记着多买点儿酒,钱不是问题。”
李新江一共做了六个菜,每个菜都做得细致而谨慎。胖子吃得很欢乐,油滴到衣服上也浑然不觉。冉卡卡只是稍微动了动筷子,因为他的工作任务里没有陪吃这一项,再者,李新江的菜对他早已失去了诱惑力。
吃过后,胖子付了服务费,临走时,还“强行”送给了冉卡卡一件皇马的球衣。胖子把他们送到门口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说:“乐赎公司真霸道。”
李新江带着几个人边走边挥手:“我们继续努力,兄弟多宣传宣传哈。”
六
捞到第一桶金后,四个人喜笑颜开,马不停蹄地下了顿馆子。在酒桌上,李新江把钱分成了四份,冉卡卡理所当然分得最多。方脑壳搂着冉卡卡的肩膀说:“卡哥,看不出来,你娃阴到东西多。”周生生笑着接着说道:“对头,比我都能干。这就叫乌龟有肉,都在肚皮头。”
李新江白了他一眼说:“我看你娃才是个乌龟。”
四个人都以为开张之后,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顺利,他们会忙得不可开交,每晚枕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入梦。周生生甚至推掉了每周三百元一次的走穴演出,方脑壳也把门市彻底甩给了婆娘,一门心思投入到乐赎公司的事业中来。但事与愿违,李新江的手机像出现故障般再也没响过,他们甚至怀疑第一笔成功的业务是一场遥远的梦。一个月之后,他们都接受了现实,四个人就此解散。方脑壳又回到了门市,在无人光顾的门店里,把手机玩儿得发烫。周生生也恢复了走穴演出,隔三差五地往偏远区县跑。只有冉卡卡依然如此,吃着超市打折的泡面,兴致勃勃地一本接一本地看书。
后来,情况稍有好转,差不多一个月会有一两次业务。虽然几个人都意识到靠这个赚钱糊口已经不现实,但李新江只要一召集,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几个人还是会尽量聚到一起,用所谓的“快乐”去拯救别人。他们先后成功挽救过炒股亏钱的中年人,投资失败的年轻商人,分遗产失败的儿女,对生命绝望的病人等。人确实是“救了”,但口碑一直没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