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回家都坚持练习。十几天后,他的广场舞已跳得有模有样,虽说学得晚,可在所有队员中他跳得绝对不是最差的。刘梅把他编进方队,他不再是旁听生。
这天,天气格外闷热,树上的枝叶一动不动,路灯散发着旖旎的白光。队员们来到广场上跳起了广场舞,天太热,汗水很快便浸湿他们的衣衫。大家心烦气躁,劲头明显不足。
一声闷雷在天际边响起,一道闪电划亮漆黑的夜空,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狂风呼啸而来。不等刘梅发话,队员们便喊叫着逃离,广场上乱作一团。
陈大壮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十几米远。他恍然想起刘梅还要收拾音响,又转身跑了回来。广场上只剩下刘梅撑着一把折叠伞,用小推车拖着音响正要离开。“老陈,你怎么还没走?”她看到匆匆赶来的陈大壮。“我来帮你收拾东西。”“你没打伞,都淋湿了。”“这么点雨,没事!”他假装不屑地说。其实雨很大,他浑身已经湿透。
“老陈,你怎么走?”刘梅瞥他一眼。“跑回去呗!”他嬉笑两声。刘梅说:“那到家肯定淋成落汤鸡!坐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家。”“你开车来的?”他问。“嗯。”刘梅答应一声把雨伞往他这边挪了挪。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心中暗喜,并没推辞。
刘梅带他来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红色奇瑞“球球”轿车旁边。她用车钥匙打开车门,刚要上车,陈大壮说:“雨太大了,我来开吧。”男人总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自己。刘梅没推让,把车钥匙递过去,转到车的另一侧,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他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雨越下越大,雨滴连成一道道长长的水线倾落而下。天气预报失了水准,这场雨来得非常突然,外出散步的市民没有任何防范,他们只能在暴雨中疯狂逃窜。
雨大风也大,雨刷吃力地来回刮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哗哗地淌。前方的能见度极低,他为展示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把车开得飞快,几辆高档轿车接连被他甩在后面。前方是红灯,他没有注意,到近前了,才赶紧踩刹车。如果是他自己的车,肯定能刹住,可他对这辆“球球”的性能了解不够,刹车踩到底了,车依然向前行驶。他慌了神,慌忙拉手刹,刚才车速太快,在惯性的作用下,轿车仍旧没停下。
砰的一声,“球球”撞在前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他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想表现一下,结果弄巧成拙。追尾!他负全责。刘梅傻眼了,张了张嘴巴,一个字也没说。
前面那辆轿车的司机下来了,是名年轻男子,他撑开一把黑色雨伞走过来。雨伞落得很低,遮住了他的脸。他没有冲陈大壮大喊大叫,而是猫着腰先查看自己轿车的损伤情况。别看是辆旧车,还是廉价的“球球”,刘梅也挺心疼。她撑开伞下了车,仔细查看车损情况。
男子查看完毕,敲了敲车窗玻璃,喊道:“下车!”陈大壮下了车。他没有伞,任由雨水浇在身上。“怎么不刹车?”男子非常恼火。他说:“踩刹车了,没刹住。”男子声嘶力竭地说:“我这可是刚买的本田雅阁,报警,还是私了?”“随便!反正有保险公司。”他瞄一眼刘梅,毫不示弱。“还是私了吧。”刘梅忙不迭地说。他说:“等雨停了,我明天给你修车。”“明天?我到哪里找你?到4S店修车,至少一千元,你们给我钱,我去修。”男子说。刘梅说:“一千元太多!五百吧。”男子大喊:“不行,五百元到修车点也修不好!”“不就是一千元吗?给你钱!”陈大壮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别看他每晚来跳广场舞,实则是谈情说爱。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谈情说爱缺什么也不能缺钞票,因此他每天都带两千元现金备用。
他刚要取钱,刘梅伸手拦住他,说:“八百元,中不?”男子说:“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开车技术差,眼花,反应还慢,连红灯都看不见。我的车到4S店少了一千元肯定修不好。”陈大壮也心疼钱,但当刘梅的面必须假装不差钱。他把手伸进钱包点了十张百元钞票,抹了一把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向前两步,把钱递了过去。男子一手撑伞,一手接钱。男子的指尖刚触及到钞票,陈大壮倏地把钱抽了回来。
男子也触电一般把手缩回来。他惊叫一声:“爸,怎么是你?”“罗东,刚才听着就是你的声音,雨太大,睁不开眼,没细看,果然是你。这就好办了,都是一家人,各修各的车吧。”陈大壮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