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是这个时代永远不被聚光灯照耀的小人物,现在的你是小时候想象的样子么?就像《偷影子中的人》中伊凡问主人公:如果童年的你遇到长大以后的你,你以为这两个你会不会相处的很融洽,进而成为死党。
(一)
我有一初中同学,书读的不行,也并无远大的理想,上学时,《思想品德》课程从未及格过,但总体还算积极向上。
初中毕业后,家里人给他在镇上的面粉厂找了一份工作,一个月一千五,时常加班,并无多少加班费。但差不多也能赚个两千。家里新盖了几间瓦房,打算过几年给儿子找媳妇用。父母考虑欠妥,面粉厂里清一色的爷们,唯一的异性是整天烧火做饭的大妈,媳妇始终没有着落。
现在很少有媒妁之言,但父母之命还是要遵从的,家里人一直张罗给他张罗媳妇,眼看这村里同龄人都娶妻生子,他也着急了。给他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女生一切听从父母安排,他也并无过多考虑,双方家长都很满意。不知何时,结婚的彩礼钱比房价长的还快,他的父母也只好东拼西凑,家里的房子又装修了一番。
现在夫妻俩在镇上的工厂里打工,起早贪黑,夫妻俩一个月能赚五千多块钱。他们的孩子刚刚一岁多,奶奶在家照看,爷爷仍在市里的建筑工地,因为结婚时欠下的债仍没还完。
现在朋友觉得自己还混的不错,不管怎么样,至少娶到了老婆。他们的生活依旧很拮据,父母年龄大身体状况谁也不敢保证,所以夫妻俩还要努力储蓄。如果想换个工作想出去闯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没什么大的保障,再说如果断了收入家里的生活就没办法继续。
(二)
我还认识一人,谈不上朋友,熟人都算勉强,但毕竟同学一场,曾经有过交集,毕竟孩童时期的岁月里,曾一块骑着自行车去过那时感觉很远的地方。
他初中还没有上完,就辍学了。
记得那时中考之后的暑假,第一次见他,他头发是黄的,长的,蓬松的,很酷。然而我是小平头,现在一想,很挫。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用“挫”来形容一个人的气质。他骑着一辆弯梁摩托,车上有一个喇叭,放着那种节奏性很强的音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低音炮,放的是音乐类型叫做DJ。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卷发,那种大的破浪卷。女孩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脸颊紧紧靠着她的背。具体的对话内容早已忘却,只记得当时,他拿出一根烟礼貌性的让我,被我婉拒。他一脸不屑,嘴角微微上扬,我怀疑他那是嘲笑,如果我起初是怀疑,那后面略带嘲讽的语气中更是验证了这一点,他说:连烟都不抽,还是不是男人。我尴尬的笑了,其实我当时对自己的定位是,我是青少年,还是个男孩,他吸了一口,透过朦胧的烟,我看到了一副似乎很享受很社会的面孔。他说,这是我媳妇,然后拍了拍后面,那女孩有点尴尬,但她表情却在说,这是我男朋友。我知道,他是在炫耀。而他也确实找好了炫耀的对象——我,因为这些东西,我都没有。
对话一番,他发动起摩托车,喇叭里的音乐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十分刺耳,女孩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脸颊紧紧靠着他的背,扬长而去。
那一年,不记得那一年,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具体的时间,只留下三个字“那一年”。
好久不见,久到我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我又碰见了他,他头发是黑的,短的。他在做海崖文学网管。我给他钱,打了一个招呼,我确定是十分陌生了,陌生到都没有寒暄的心情。
后来,再也没见过。
也许当我们一起在课堂上谈理想的时候,还不知道有海崖文学网管这个职业吧;也许那时候我们都想做科学家或者是工程师,但是长大后也却成了这样。
(三)
他是我们村的,只记得小学时,他借我们班一同学的钱,然后我跟着凑热闹,一块找到他家,到他家以后的事情就忘了,只记得当时气氛有些紧张。有人说:岁月沉淀下来的是刻苦铭心的事。但我真的搞不懂,我忘记了许多人生中的第一次,这件事怎么就记住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真的不想浪费这么多文字,来阐述一个于我而言无关痛痒的他人的现实。但是事情必然是发生了,而且是很久了。他的父母在去工厂的路上,出了车祸,离去了。那时我们上初中,很难想象一个少年逝去双亲的心情,也许悲伤,也许绝望,也许……。没有经历死亡的人不会明白活着的意义,可是经历过死亡的人知道了活着的意义之后还有什么意义呢。
按照国产电视剧的情结,接下来应该是这样发展的。男孩年少失去父母,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社会各界伸出援手,然后周围的人感觉到男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化悲痛为力量,在学校努力学习,在家里孝敬老人,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毕业后报效社会,成为栋梁。
可惜,再好的导演也无法驾驭一个不按照剧本表演的演员,何况还是自编自导自演。之后他并没有参加中考,去了我们市里的职业学院。在这里我没有不认同他上职校的意思。其实好好学习一技之长,然后养活自己,不成为社会的负担,也算是报效社会了,谁说改变命运非得上大学。
偶尔听说他在学校花钱毫无节制,这算是负面消息。
又是几年。
听说,现在他在工厂里打工,做着与所学的技术毫不相关的体力工作,日常花销入不敷出,有时还需向家里要钱。
与他有关的其它事我也不得而知。只愿他一切都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一生平安。
(四)
好像大多数人的亲戚邻里都有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哥哥,而且哥哥的名字好像大多数是双字的。然后哥哥永远是被父母神话的形象。这个哥哥永远都知道很多,而且一年见面也寥寥几次,使哥哥保持一种神秘感,但每次见面都如同见偶像般激动。
我就是好多人其中的一个。aa哥哥,是我的哥哥,他长得很高,小时候我以为有一天我会和他一样高,可是我忽略了一个问题,我在长个的同时他也在长,所以他始终比我高,直到现在也是。
aa哥哥学习很好,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奖状,比我期末考试发的那种大两倍。后来家里的墙贴满了,爷爷就用来卷烟了,只可惜纸张质量略差,掉颜色,每次用唾液粘合的时候,嘴上总会涂上黄色。
我一直认为aa哥哥是我们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
后来,aa哥哥去了县城上高中,那时于我而言,县城就是很远的地方了。过年会见到他,他给我讲一些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很佩服他,因为他上了高中,而且还在县城,他和我讲的都是我未知的并且感觉十分美好的。
再后来,aa哥哥考上了大学,听说是一个重点,在当时至于什么是重点我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那时候我只知道两所大学,一所叫清华,另一所叫北大,他们都在首都。aa哥哥并没有去首都,所以我认为他考的是一所差的大学,但是他去了一个中部省份,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虽然他并没有去首都,但是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且他告诉我,坐火车要坐用好几天,而且在火车上还可以躺着睡觉。
我还是认为aa哥哥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
aa哥哥在家摆了酒席,亲戚邻里说了很多光宗耀祖前途无量的话,我们都很高兴。
几年过去了。
aa哥哥在南方的一座城市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可能现在他所处的状态就是他人眼中的前途无量光宗耀祖了吧,我很少见他。
现在我成了好多人的哥哥,考上了大学,不是在首都,留在离家很近的地方,难得有机会坐火车,距离只适合硬座。
(五)
她去年结婚了,男方是我们邻村的,家里条件不错,还有辆小轿车。
上学时,起初她比我高两级,后来我们就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了。每次期末考试,老师总是对她说,你不用来了,到时候会给你奖状的,她就真的没去,最后也没有给她奖状。那时各个村里的小学期末考试要进行评比,为了不拉低整个班的平均分,聪明的老师想出了一个这样的办法,我想,试可以不考,但说好的奖状呢。比如“精神文明奖”“无私奉献班级奖”这些都是可以的嘛!
我忘记她是那一年辍学,只记得她小学并没有毕业。再后来,她去了市里,找了一份工作。
之后回到家,在我们村子附近的工厂工作。到了结婚的年龄,街坊邻里的给介绍对象,然后结婚。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她。
好像也并没有太多的文字去讲述她,但是我还是想强调一下,老师,那个奖状你应该给她的。
那条狗我家养过很多条狗,可是我写的是那条狗。
那条狗全身长这黄黄的毛,很长。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叫大黄。我那时候还不懂得狗和人一样要取一个名字,例如“贝贝,旺财”之类的,所以我一直叫他狗。
记忆中这应该是我家里养的第一条狗,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买来的时候不大。
那时我家种西瓜,我爸每天晚上要去地里看西瓜,然后这条狗晚上跟着我爸去,早上自己提前回来,直到西瓜卖完。我确信这条狗没有白养,现在我一想,他可能是出去勾三搭四了,依照他的狗龄,也应该进入青春期了。
我是特别不喜欢,拿着狗往自己身上蹭的人,因为丝毫没有考虑狗的感受,何况还是条青春期的母狗。所以我对他最亲密的动作就是用手抚摸他的头,好像所有的狗这时都会乖乖的趴到地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然后我会趁他享受时用力一拍,他眼睛一瞪,我就跑,
就像现代人将一座房子作为一生的追求时,我的狗在我家的院子里,一进大门的地方安了家,我想那是快风水宝地,放在北京的话应该在朝阳区那块,房价绝对很贵。这么一说狗比人幸福多了。下面垒了几块砖,上面放了几块瓦,我想,在狗界这应该算是豪宅了。
那时我爸在赶集买了一个球,我不知道是篮球还是足球,但是在那时候统称为“皮球”,那时候人们还不像现在一样关注世界杯,也不像现在一样整天黑中国足球。同学来找我玩,就对着狗窝射门,终于有一天,狗窝招架不住了。那时那条狗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居住的房子已成危房,伴随着狗窝的倒塌,他终究是无家可归了。但是比起现在政府的强拆,我之后又和我爸给他搭建起来了,依旧很豪华,还用上了我穿不上的棉袄作为地毯。现在我想,那应该是个没打足气的篮球。
这是条母狗,不知哪次在外面的鬼混,没有采取措施,怀了孕。之后那条公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确定他和好多男人一样不负责任了。可是当时人的堕胎药还没有盛行,狗的就更是无稽之谈。这条母狗很是高产,生了十好几个狗崽子。然后亲戚邻里的送了送,自己家留下了一个黑的,他不叫小黑,我依旧叫他狗。
具体也忘记了,这条狗是什么时间走了。我刻意百度了一下狗的寿命,我想如果那次没有死,现在也应该是老死的。现代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可是人依旧要面临生老病死,何况是条狗呢。
这条狗产的狗崽子也陆续的走了,有生病死的,有被狗贩子偷走的,有咬伤人被人砸死的……畜生的宿命被人安排,人的命运有时却不受自己左右。只愿这些狗们安息。
之后家里养过好多狗,我慢慢的也因上学的缘故很少在家了,每次回家这些狗对我很凶。现在村里安静的很,很少听到狗吠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