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鸟个小人憨,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呆鸟。
呆鸟在宾州城给做豆腐的爹打下手。
战事发生后,宾州城内经常发生血腥事件。
一日,门被推开,几个日本兵提着长枪涌进来, “哇啦啦” 叫着向爹要豆腐吃。日本兵吃了豆腐就要走人,耿直的爹却死死拉住一个日本兵讨钱。日本兵急了,几把枪刺就豁开了爹的肚子,还把爹的肠子挑出来甩得满屋都是。
呆鸟看着日本兵手里的枪,抖若筛糠不敢靠前,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爹死后,呆鸟天天蹲在豆腐坊的灶房旁,呆呆地像是想什么事。
一天,呆鸟拎着一瓶酒和一只烧鸡,出现在日军营房前。两个日军见了,垂涎着要来抢,呆鸟就高高举起那瓶酒,意思是你们要抢,我就摔碎了这瓶酒。日军见呆鸟一副憨态,就把他哄进了营房,与几个日军一起喝酒吃烧鸡。
连续三个晚上,呆鸟都买来酒和烧鸡,和日军一起喝酒。
第四天晚上,到了营房,呆鸟就把酒和烧鸡放在桌上,对一个日兵比画着说,太君,我肚子疼,去下茅房,你们先咪西着,这酒大大的香!
呆鸟从茅房的后门溜了,一直溜出城外。
第二天,呆鸟用毒酒弄死五六个日本兵的消息,就传遍宾州城。
当夜,呆鸟就逃出城,误打误撞糊里糊涂走进了苇子沟抗联支队的营地。
一晃,几年过去了。宾州城解放前夕,上级转给苇子沟抗联支队一份重要情报,让支队安排人务必在两天之内,把这份情报送到城里的抗联地下交通站。
支队长先后派了几个交通员去送这份重要情报,但都因城门关卡那里搜查太严,情报没有送出去。
呆鸟找到支队长,主动请缨,要求去送情报。
支队长上下打量一下呆鸟:你有什么高招?若能把我说服了,就让你去。
呆鸟憨乎乎咧嘴笑着答,有。呆鸟又说,送情报不能用老招了,鞋底放条子不中用了。
呆鸟从腰间拿出一个烟口袋,在支队长眼前晃了晃说,我只需要10块大洋,放进这烟口袋,这事就成了。
接着,呆鸟和支队长耳语了一番。
支队长听后,觉得呆鸟的计划可行。呆鸟当年下药的那批日伪军,早就换防到汤原县去了,现在的日伪军不认识他。他本身这副憨相,也能麻痹敌人的。
呆鸟又向支队长请求给他派两名手脚利索的“保镖”,暗中听他安排。
县城南门关卡那里,伪军值岗的一个班头儿,在呆鸟身上没有搜出什么,班头儿就拿过呆鸟的烟口袋,指着说,这10块大洋哪来的?
呆鸟毕恭毕敬:报告长官,这大洋是我从南窑石场那扛了两个月的石头挣来的。城里捎信来,媳妇儿病了,我回城给媳妇儿治病。
班头儿拎着烟口袋上面的绳,向上提了提装着10块大洋的烟口袋,说,治你娘的狗屁病,我相信你的鬼话才是傻子!就你这小个子,能搬动大石头?不是进城买枪想造反吧?非常时期,就得非常管制,你这10块大洋充公了。
说完,班头儿就把装着10块大洋的烟口袋装入自己的下衣兜里。
呆鸟哭咧咧和班头儿争执了几句,班头儿说,咋地?不服呀?不服连你人都扣了!还不快进城看你媳妇儿去!
呆鸟听后,吓得慌着碎步,急忙向城内方向跑来。
呆鸟让“保镖”随自己在南门不远处的一条街口,死死盯着班头儿。不一会儿,就见那个班头儿,啍着小曲颠着快步,向城里走来。呆鸟和俩“保镖”在后面跟着。班头儿进了庙胡同的一家赌馆,呆鸟也随即跟入赌馆。赌馆的人很多,班头儿挤到赌桌前,从兜里掏出那装着10块大洋的烟口袋,倒提着把10快大洋倒在赌桌上,然后顺手把空了的烟口袋,往身后一扔,正好被站在班头儿身后的呆鸟接个正着。
呆鸟把烟口袋揣入兜里,借着小个子优势,从人群里泥鳅一样钻出来。他和俩“保镖”快步来到城东“裕生堂”的地下交通站,把烟口袋拿出来,找来大头针挑开夹层,把情报拿出来,交给了交通站的负责人。
负责人听完了俩“保镖”讲述送这份情报的前后经过后,哈哈大笑说,这真是险棋一招。遂问呆鸟: 我有个疑问,假如那班头儿不去赌馆你怎么办?
呆鸟说,他不去赌馆,不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让“保镖”用武力抢回。
几天后,抗联总队和几个支队之所以能顺利攻下宾州城,是呆鸟送出的这份情报起到了里应外合的重要作用。
攻下南门那天,呆鸟看见了那个伪军班头儿和几个伪军抱头蹲在路边上。呆鸟提着枪在班头儿面前走过时,班头儿看到了挂在呆鸟腰间的那个烟口袋,又抬头看了看呆鸟,惊讶的面孔一时僵在那里。
补记:解放以后,宾州城的县志上有这样的一条记载:呆鸟,原名李富贵,祖籍山东,抗联战士。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遭潜伏在县城内的日军特工枪杀,时年2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