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狐妖县方圆百里最负有盛名的阴阳师,人送外号“王半仙”。
狐妖县的人都知道老王的手艺是和他的父亲学来的,虽然他父亲的名气不怎么响亮,但他父亲的师傅却是一个这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他那就是老王的爷爷——“王神仙”。
听老人们说,“王神仙”的相貌异常丑陋,但是对于民间的各种算命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论是四柱八字、梅花易数、周易八卦、奇门遁甲,还是麻衣相都十分精通。虽然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像他这样的艺人遭受过巨大的打击,但就在那个年代,每天来他家算命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自然“王神仙”的日子过得很好,光景在村里头是数一数二的。
老王经常说:天下英雄好汉没有一个是自封的,他父亲的名气之所以不响亮,是因为只念过三冬私塾,文化底子薄,没有学到他爷爷的精髓。而他就不一样了,不仅是老牌高中生,文化素养高,还脑瓜子灵、悟性好,他爷爷懂的他全懂了,就是他爷爷不懂的,他也懂了。他还曾牛皮哄哄地给很多人说过:世上没有他算不出来的。
对于老王说的话,狐妖县的人们是比较认可的,当然也有一些愣头后生不相信,比如村里李寡妇的儿子——大牛,就曾当着老王的面说他“吹牛皮”。
然而,风光了一辈子的老王,突然患了重病,连地都下不了。
王春喜是过了一个礼拜才知道父亲患了重病的。
那天早上,王春喜像往常一样准备开车送女儿上学,下了楼就见到了大牛。
大牛说他来县上是为了买点东西,顺便告诉他一声,老王患了重病。
得知父亲患病的消息,王春喜把女儿送去学校以后,就径直回家看望父亲。
回家路上,王春喜不由地想起了他过完年回城里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正月初八,家里像往年一样来了很多人。有的问老王流年运气、有人问婚姻、有的问事业、有的问孩子的升学、有的问财运…….一直忙的太阳落山的时候才结束。等到找父亲算命的人都走完了,王春喜就收拾行李要返回县城。就在王春香临走时候,老王说:“喜娃啊,今年可是爹最后一年行艺了。”
当时王春喜对着父亲笑了笑,以为父亲上年纪了,不想再做这个营生了。可现在他想起了父亲说的这就话,心里有些发毛。
“难道,父亲给自己也算了?父亲不是说干他们这行当的不给自己算命吗?”王春喜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汽车在路上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
回到家,王春喜才发现父亲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很多。
看见儿子,老王一下子就老泪纵横。
“喜娃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算给自己算过命。我的死的时候,儿子就在身边守着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错不了……”
“爹!你的身体怎么突然就……”
这时候,王春喜的手机响了。
原来王春喜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告诉妻子他回了老家。
“是你家打来的吗?叫你婆姨娃娃也赶紧往回走。再迟了,我就见不上我那孙女的面了。”老王用奄奄一息的语言说。
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王春喜的妻子带着女儿也赶了回来。
晚上,吃过饭,老王很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王就叫醒了儿子,吩咐他架起驴车。
驴车在崎岖的土路上慢悠悠地颠簸,老王在驴车上不断地呻吟。
驴车越过一条清澈的小水沟,爬上一道又一道高岗。在一向阳坡处,老王让儿子扶起自己,然后指着一棵笔直的大槐树说: “喜娃!就是这里,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这里。你可要记准了,右面那条小河,后人能发财;左面那几个连在一起的山峁峁是笔架山,后人能断文识字;后面是高岗是靠山,后人脑瓜子灵;对面那个平梁,是印台山,后人能当官,将来我埋在这里,咱们这老王家子子孙孙不是发财,就能做官。”
王喜春仔细看以端详了一下大槐树,感到槐树枝叶婆娑,显得有些阴森。不过他相信父亲,使劲地点了点头。
看着儿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老王又补充道:“ 喜娃,你可记清啊!这可是关系祖祖辈辈的大事,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让人家知道了,破、破、破坏风水就不好了。”
“爹,你放心,我对谁也不会说。”
等到太阳冒红的时候,老王的驴车走走停停,避开村的人偷偷地回到了家里。
经过一早上的颠簸,老王的病情越来越重。
几天后,老王去世了。临终前,他还有气无力地对着儿子说:“要记住,我死后就埋在大槐树下面。”
老王死后,儿子和家族的人为老王发了丧,并请了县上最好的鼓乐队,响吹细打了一番,一闹就是三天。
丧事结束,王喜春将父亲埋在了大槐树下面。并按照当地习俗守孝数日。
守孝期满,王喜春便返回县城。
老王死后的第一年,王喜春在城里的生意一落千丈,但大牛却发了大财。
老王死后的第二年,王喜春和妻子离婚,大牛讨到了媳妇。
老王死后的第三年,王喜春的女儿在一场意外车祸中成为了植物人,大牛当上有个儿子。。
老王死后的第四年,王喜春精神崩溃,成了狐妖街上的一个疯子,大牛却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翁。
对于王家的不幸。有人说,老王一辈子泄露的天机太多;有人说大槐树下面埋人不吉利,也有人说老王坏了规矩,因为阴阳师是不能给自己找风水宝地的。
后来,一个放羊娃说,他看见大牛在老王的坟前烧纸。
再后来,人们都说是大牛搞的鬼,他把他爹埋到了大槐树下面,把老王扔进了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