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药棉擦去额间和嘴角的血迹,又给自己上了药,江越这才走了出去,喊了下沈奕玦:“把手伸出来。”
江越往她手心里丢了个纸包,沈奕玦倒开,看到几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犹豫片刻,沈奕玦将那纸包还给他:“我不爱吃甜的。”
“那正好,这东西也不甜,不信的话你尝尝看。”江越撕开一块巧克力包装,作势要往沈奕玦嘴里送。
他们挨得极近,沈奕玦的脸顿时红透了,她后退了几步,拾起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江越明知故问:“甜吗?”
沈奕玦皱着眉头不敢回话。
江越笑着瞅她:“这个松露巧克力是瑞士货,苦点才对。”
沈奕玦再捏起一块,这回她照江越的说法吃了次,待那松露味儿填满舌尖,她只觉余味未尽。江越察觉到她眸中掩不住的透亮,笑意愈深。
江越又试探着问:“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据我了解,你们不是同一届的,教室也离得远。”
将他的好奇尽收眼底,沈奕玦只说了两字:“秘密。”
交换
江越自幼学画,早年跟在母亲身边胡乱作画,待他年岁渐长,家里人便商量着送他进美院附中和哥哥江穆一样步入专业的学画生涯。
起初练的都是些基本功,上至临摹,下至写生,那作画用的白纸在半天内就用完厚厚的一沓是常有的事。后来他开始学绘意,至于这绘意的法子,教画的老先生只告诉他们,靠悟。
老先生擅绘国画,多是花鸟虫鱼一类,江越学的也是这个,但时间一长,他便生出倦怠,对老先生布置的作业常常敷衍了事。江越底子好,可作画还要用心,他作的画也总被批“美则美,却失了灵魂”。
江越更想画人文这块,他先前瞒着家里报了调班考试,不料,他却没被选上,考核老师给出的评价是:素描画技欠缺火候。
江越为此生了好些天的闷气。
那日江越如常趁午间休息的工夫掏出自己幼时的照片准备练手,他本想找家中其他人的照片来,却怕被发现,但总画自己,总归没什么进步。
烦躁间,他看到雕花围栏前站着的一抹熟悉身影。
江越的心不由得吊到了嗓子眼,他慢慢向那处走去,将指尖一拢,朝那人的小辫子用力抓了一下。末了,江越还顺手抽走那幅才刚绘了一半的人像画,低头一看,画中人是自家哥哥,江穆。
沈奕玦惊呼出声,正午的光线亮得晃眼,她下意识地抬起一只胳膊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看到江越,她当即冷淡地掉头走开。
“玉玦,”江越挡住她,“帮我个忙呗。”
见沈奕玦没回话,江越继续补充道:“我可以跟你说关于我哥的一切,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银杏叶被风刮得起起落落,沈奕玦半俯下身,在一地黄叶中,慢慢地拾掇搁置在旁的画具,她始终不吭一声。
沈奕玦望着地上的枯树枝丫怔神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希望这事有第三个人知道。”
江越不答,他蹲下身看着沈奕玦巴掌大的脸,忽然想伸手捏着玩,他也真这么做了。
过了一会儿,他将那幅画丢到沈奕玦怀里,不承想,轻薄的纸片却飘远了。他站起身,盯着纸片飘荡的方向,笑道:“这也正是我希望的。”
输赢
秋天才刚过半,气温却比往年低了不少,一场雨下过,窗台外的木芙蓉便如数绽开了。
江越从窗台上爬进画室时,沈奕玦被吓了一跳。
他的碎发间还淌着几滴雨水,脸上也布满了雨珠,让沈奕玦纳闷的是,他的衣服却依然妥帖平整,身上也没湿,看着还是那副干净利落的模样。
“画什么呢?”江越走了过来,拿过沈奕玦专门练画的册子,坐到一旁那只缺了椅背的凳子上认真翻阅起来。
“准备要去参加素描比赛的画,我先练写实。”沈奕玦不情愿地回了他的话。
“我听说那比赛的一等奖只有一个名额。”江越瞄了沈奕玦一眼,状似无意道,“我哥好像也要参加。”
沈奕玦将桌上的画具摆好,没回江越的话。
将半卷起的袖子放下,江越渐渐收住了笑,问了一句:“你觉得,你们俩谁能拿到那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