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收回视线。“我先回下面换身衣服。”她跟曲思远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结束这场尴尬。
并不是很远的距离,林稚晚走起来却有些困难。她现在脑子昏昏沉沉,脚步也飘,随时有可能再次一头栽下去。久病成医,她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低血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墙挪回房间,喝了一瓶葡萄糖后,慢慢舒服了一点儿。
刚刚池宴跟她发脾气,她实在是没听清他都说了些什么,坐在桌子前回忆了一下,还是只能模糊想起一点嘲弄的腔调。冷气吹在她身上,她打了个寒战,站起来关了空调,然后又走到行李箱旁,从里面捞出干净的衣服。她对着镜子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又去解裤子的纽扣。
“砰!”门被大力推开。林稚晚用衣服捂住胸口,惊慌失措地转身。池宴的动作也停住,他心里有点不痛快,想来找林稚晚谈谈,但万万没想到,这姑娘换衣服居然都不锁门。
在夹杂着愤怒、互相较劲的气氛里,两个人诡异地尴尬了。
还是林稚晚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表达不满:“你进人房间怎么不敲门?”
池宴冷哼:“这不都是我的房间?”
见他非这么强词夺理,林稚晚也没办法,耸了耸肩。他不仅说得自然不要脸,行为更是过分,不但没退出去,还关上了门,并反锁了门。
林稚晚:“……”
“我换衣服呢,”她举得手都要酸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总是不合时宜地露出一些扭捏劲儿,特别是在两个人本该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这点儿拧巴无异于情绪爆发的催化剂。
池宴被她搞得情绪很乱,说话也冷:“遮什么?哪儿我没看过?”这话很恶劣,特别是配上他轻浮的、几近嘲讽的语气。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他拿钱砸林稚晚陪睡似的。
林稚晚也是象牙塔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姑娘,从小到大就连荤话也只在池宴这里听过、被迫说过。被他这么一激,她自尊心占了上风,那点倔劲儿也上来了,衣服也顾不得穿,披着湿漉漉的浴巾就朝池宴走过去,把门一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宴跟没看到似的,小腿一顶又把门关上了。
“林稚晚。”他叫了她的名字,扼住她的手腕,并顺势将她压在门板上。男女之间力气悬殊,林稚晚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反倒是将浴巾挣掉了,浑身暴露在池宴的眼皮子底下。
瘦,简直是瘦到极致,一层骨头上包着一层皮似的,就连前胸都没半两肉,皮肤很冰,没有什么温度。两个人靠得这么近,池宴生不出一点儿旖旎的欲望,只能回忆起她刚刚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不停地往海里坠。
“林稚晚,”池宴再次叫她,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有点颤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你疯了吗,你跳海?!”
林稚晚不知为何在他的暴怒里感受到一丝紧张,故意较着劲儿:“我只是去游泳,我水性很好。”
“水性好你会从栏杆那儿跳下去?”池宴猛然发火,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水性好你下去了会不游?”
他眼眶微红,大概是气极,声音颤抖起来:“你说你是去游泳,可谁游泳带着手机下水的?”
是啊,林稚晚用潦草的借口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池宴。甲板上栏杆很高,她这个身高想要越过去十分困难。而且,没有人游泳还会带着手机。
那会儿,甲板上的人多了起来,林稚晚感觉头晕,就去外围甲板上站着。游艇在水面晃晃荡荡,她突然头晕目眩,试图将身体伸出栏杆吹吹风。结果眩晕感更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掉进了海里。
母亲死后,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都一点点收回,除了林文和,再没有人关心她。而如今,www.xinwenju.com她那些异常却被已经在心里厌恶过千百遍,并决定这辈子都跟他瞎过下去的池宴注意到了。
林稚晚感觉海水都倒灌进她的胸腔,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双眼饱涨又酸涩。可矫情劲儿上来,她只别过头去说了句:“要你管我。”
池宴哪里能体会到她内心的千般曲折,听了这话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再次将她按到门板上。
“我怎么就不能管你?”池宴朝她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