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关心你。”桑离看着舒妍的眼睛。
“是,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舒妍苦笑,“虽然他不爱我,可是毕竟结了婚,亲情总还是有一些的。”
“那你还要离婚?”桑离想不明白。
“我承认是我小心眼,我那么努力,都无法抹去艾宁宁的痕迹。桑离,你觉得你可以吗?”舒妍直直地看着桑离的眼睛。
桑离略一迟疑:“你恨艾宁宁吗?或者是嫉妒、羡慕?这些情绪,你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舒妍轻啜一口咖啡,涩涩地笑。
桑离长长地叹口气:“可是,你还活着。”
看见舒妍微愕的表情,桑离缓缓解释:“艾宁宁曾经是我的英语老师,三年前死于淋巴癌。马煜还不知道,暂时我也不打算告诉她。你看,我们都活着,她却不在了。就算马煜爱她一辈子,她也感受不到了。和一个已经无法在他身边的人计较,是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舒妍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桑离微笑:“舒小姐,其实你是个有勇气的人,你敢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结婚,生孩子,再离开,你始终都在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我很羡慕你,因为你的生活始终向前,充满希望。从这一点来说,你比我和马煜都要坚强、勇敢,我们太怀旧,太舍不得过去,所以活得很累。你有想法,有承担,你一定会找到你想要的幸福。至于我和马煜,现在还不到你所想象的阶段,不会谈婚论嫁,也没有双宿双栖。我们就好比两个互相安慰的人,像歌里唱的那样,‘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
她笑起来:“挺矫情的是不是?可是,好像确实很贴切。”
舒妍也笑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慧、坦诚,或许我早该想到,囡囡不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一个人到依恋的地步。”
她目光真挚地看着桑离:“我明天就要回德国了,公司里的事务很忙,如果你不介意,囡囡就拜托你了。”
“我尽力,”桑离点头,“有机会的话,还是多回来看看她吧,对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人比妈妈更亲近。”
舒妍笑起来,有些释然也有些遗憾:“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能让囡囡每天挂在嘴边的女子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介意马煜的生活,但我介意囡囡的生活。我现在的工作太不稳定,每周有三四天都会在飞机上度过。可能是我自己太贪心了,想要爱情却又不舍得放弃事业,现在走到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晚了。说到底,虽然是我提出离婚,可事实上,在马煜那里,我早就被淘汰掉了。”
她看着桑离,再自嘲地笑笑:“桑离,我很喜欢你,本来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过请你原谅,作为一个下堂妻,我暂时还做不到这么洒脱。”
桑离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桑离知道,这句话,其实也是自己想要说的。
舒妍走后不久,马煜找到店里来,神色有些担忧:“她找过你?”
桑离一边煮咖啡一边奇怪地看马煜一眼:“是啊,怎么了?”
“舒妍其实是个挺好的人,不过偶尔会脾气急一点。”马煜有点语无伦次。
桑离歪头看看马煜,忍不住笑:“马先生,难道你也看肥皂剧?”
“啊?”马煜不明所以地看看桑离。
“你以为她会来找我泄愤还是谈判?”桑离饶有趣味地看着马煜,发现他的神情有点发呆。
她轻笑一声:“放心吧,生活中并不是到处都有言情剧的狗血桥段。”
桑离的表情很诚恳:“马煜,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舒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有什么误会,可能也不过只是因为彼此不合适。”
马煜在傍晚的夕阳光影中叹息:“其实每一次分开,如果说有遗憾,也不过是因为来不及说声‘对不起’。”
“是吗,”桑离低下头,一边看着咖啡壶一边说,“我倒是觉得不仅是‘对不起’,其实很多时候,就算我们来得及说‘对不起’,恐怕也来不及等到被原谅,就不得不退场了。”
马煜微怔,桑离没有解释。
第二天,舒妍回德国。也是她走后不久,YOYO便开始生病—小儿肺炎,体温始终在39度左右,吃退烧药后维持正常体温不会超过七小时。马煜要去香港,急得焦头烂额,桑离便自报奋勇在医院陪床。或许也是因为多了这大段大段的相处时间,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最后干脆发展到YOYO缠着桑离,片刻不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