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看现在行情一年比一年紧的。我说她怎么那么酷呢,原来是这样。”陈琦反反复复清洗一件衬衫。洗完后她把所有衣服放进水桶里说:“你们都不了解情况,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完她便提着水桶走了。
陈琦晾好衣服,正忙着换床单,林溶溶逛街回来了。
她进门见到陈琦,像见到外星人般地嚷嚷开:“陈琦,你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吃饭的时候碰到萧楠,他怎么说你和舒曼都没有参加下午的考试?我们宿舍还指望着你们俩争光呢!”陈琦拭一把汗说:“我见到舒曼没参加,也就不想去了。”
“你疯啦?”林溶溶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舒曼做事情向来不靠谱,更何况她已经找好工作了呢!你怎么办?不读研了?”
陈琦转身坐在床沿说:“不,我还是打算读研。不过我不想走保研这条路了。这种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中,随时看着政策变化,像惊弓之鸟一样等待院里赏一杯羹,这种感觉让我太难受了。我想通了,我不想走坦途。与其成天到晚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倒不如安心准备考试。复习虽然辛苦,但毕竟是在学东西,正好可以把我这三年欠下的学习补一补,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溶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陈琦,我怎么不认识你了?”林溶溶走到她跟前,俯下身端详她的眉眼,“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你早就打算好了?”
陈琦摇头:“没有。我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应该上研究生,应该有高学力,保研是捷径,我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全力以赴去争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更没想过放弃。直到今天上午,我求了我姑姑好久,害得她很为难地答应我去求人为我发表论文。但是我今天在校门口碰到舒曼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舒曼对你说什么了?”林溶溶问。
“她什么也没对我说。”陈琦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林溶溶直起身,用手掌扇了扇风:“不过,我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你了。这段时间我找工作也有这样的感受。面对社会,我们这些所谓的优等生到底为什么感到这么恐慌?如果能够摈除我们自己加给自己的压力和面子思想,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找个所谓的好工作,坏工作,如果自己不喜欢,除了捞到一点炫耀的资本,又还能落下什么?”
陈琦看着她,惊讶的表情不比林溶溶刚才少:“溶溶,我也不认识你了。”
“大学都快毕业了,我们有变化也是正常的。”林溶溶摇头一笑,“与其做所谓的优等生,还不如潇潇洒洒,做一回真正的优等生。”
随后,林溶溶发短信给桑柠,让她帮忙在图书馆占了两个位置。陈琦开始着手复习,而林溶溶,则伏在图书馆制作了三个小时的英文简历。
毕业时光如梭,舒曼一行人匆匆迎来了六月。桑柠申请到法国巴黎大学学习国际经济法,林溶溶找到北京广播电台的工作,陈琦考上经济法的研究生。
皓天已经一个半月没有任何消息。渐渐的,舒曼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电话,没有他的邮件,没有MSN 的日子。毕业在即,校园里到处是离情别意。散伙饭那天,有人拿着筷子敲碗,许多平日不甚往来的同学聚头把酒言欢,一起享受最后这无拘无束的青春岁月。那天萧楠喝醉了,拉着舒曼的手说起大一时辩论队的种种事情。舒曼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静静倾听。
毕业典礼这天,院长热情洋溢地致辞,舒曼坐在台下,耳朵里全是当初他在开学典礼上的声音:
“这是一场只有前方没有到达的跋涉。”
“人不会有一劳永逸的选择,除了死亡。”
“在这里,你将度过也许不是你最幸福,肯定不是你最灿烂,但必定是你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那时听到这些,她感到热血沸腾,以为自己完全理解了这番话的含义。可是此刻她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散场后回到宿舍,守门大叔递给舒曼一个包裹。
大叔好心地对她说:“以后有包裹别再往这里寄了啊,你们毕业了谁收去?国际邮件要空运的,多浪费啊!”
舒曼一边说是,一边忙着拆开。
一张小纸片掉了下来。隽秀的柳体字迹,舒曼一眼便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