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去了你梦想的地方,看到了海上日出。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有那样的期待了。无论在山在海,日出都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风景。希望我的礼物没有迟到,祝你生日快乐。皓天
他没有迟到,这天刚好是她的生日。舒曼打开包裹纸,打开硬壳小盒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蚌壳呈现在眼前,两瓣贝壳之间还含着一颗璀璨的珍珠。大约是运输途中受了撞击,水晶蚌壳上有了一道浅浅的裂痕。舒曼回到房中,用强力胶水把裂痕粘在一起。又长大一岁了。一个时代从此画上句号。
八月,舒曼在报社正式上班。《都市之窗》的主要内容是实事热点,在全国范围内有不小的影响力。报社工作节奏紧,随时出差,偶尔实行倒班制,绝非通常意义上适合女生的工作。实习了一段时日,舒曼家不在北京,又单身一人,报社有出差总派她去,她总是满口答应。报社并不大,看着她忙里忙外,有人说她傻,有人说她图表现,时不时有好心的或者好事的人告诉她,她也不说什么。
半年下来,舒曼的头上贴着三个标签,报社上下无人不对她熟识。
首先,作为新人,舒曼的稿子质量非常高。与稿子质量高同等出名的是她的产量少。为了采集好素材,她在一个问题上付出的时间常常是别人的好几倍,这样下来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交不上一篇稿子,月末的奖金被刷啦啦地扣。反正工资就能糊口,她也不在乎。最后一点就是舒曼的个人问题。女生到了她的年纪,除非长得特别困难的,很少有没谈过恋爱的。报社的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她毫不在意,相亲之类的盛事,则更不用提。报社四五十岁的大婶和她交谈后都会带着审视的目光加上一句:“没有男朋友吧?”舒曼笑着说是,随后便岔开话题。
“这个女孩子,和你一样倔脾气。”报社的主编对专版编辑开玩笑说。
新闻版专版编辑是一个姓梁的中年女人,报社里的人都尊称她为“梁姐”。她嗓门大,效率高,说话狠,连主编都敬畏她几分。这两年的人力工作由她负责。来这里面试的女孩子大都愿意做一些明星八卦以及展销会化妆品之类的栏目,很少有人像舒曼那样第一面就停留在新闻版问长问短。她一眼就相中了舒曼。
尽管这样,舒曼也没少挨骂。但问题是这个女生从不害怕被她骂,就算被骂得狗血喷头,她还是会跟在你身后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了后来,梁姐拿她没辙,有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当初招你进来是看你好奇心强,肯动脑筋,问题多。早知道你这么烦人,我就该找个只做事不说话的。”
舒曼红着脸听完,却没有什么要改变的迹象,梁姐气得直瞪眼,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一年匆匆到尾。
报社的年会在灯市口附近的酒店举行。报社包下了酒店的大厅,灯光、音乐、佳酿、美食,还有同事自告奋勇地登台献艺,气氛非常热闹。
既然是娱乐性的活动,舒曼穿着很随意。和大家游戏一番后,端着酒杯走上天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风景,漆黑的夜幕上繁星闪烁。
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舒曼自嘲道,同在校园的时候尚且难以寻觅他的踪迹,更何况在遥远的英国?
这样的分别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第一次。然而这些年来,即使不能见面,岁末的时候,他也不会忘记送她一份窝心的礼物,或者给她寄一张漂亮的卡片。今年却什么也没有,任她多少次打开邮箱,它都是空的。
此刻的英国应当正沉浸在圣诞节的温馨浪漫之中。美丽的圣诞树、洁白的雪花……那么,他会是一个人吗?舒曼伏在栏杆上,这样想着。
“不好好在里面吃东西,跑到这里发什么呆?”背后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舒曼回头一看,竟然是总编。他笑盈盈地握着酒杯,端详着舒曼。
主编严而不厉,谨慎、正直,有着商人的精明,又带着几分儒雅之气。听说他的背景极硬,留学回来却没有从政,而选择了现在这条路。在芸芸众生中,他也算得上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团队领导的素质很大程度反映这个团体的现在和将来,主编也是她选择留下的一个原因。
“主编。”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主编走下阶梯,到她身边来,“年轻人都爱热闹,里面大家都在跳舞,你不跟着大家乐和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