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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中饭,秀水刚把碗筷收拾好,厨房后门外面有个人影晃了一下。秀水赶紧扭头去看,原来是修电视锅盖的李随。他这时已经走到后门口,前一只脚都伸到门槛里头来了。秀水发现李随的脸红彤彤的,像电视上的颜色调过了头。
秀水的脸马上也红了,红得比李随还厉害。秀水没想到李随大白天会来。她感到激动,更感到惊慌。天呀,你怎么这会儿来了?秀水有点责怪地问,一边问一边把目光投向门外,不停地东张西望。
秀水的婆婆秦晚香就住在这栋楼房旁边,她经常躲在附近庄稼地里打猪草。秀水担心李随来时被她盯上。自从丈夫出门打工后,秦晚香总是提着猪草筐在这楼房周围转动,有点像巡逻警察。秀水不能不随时多留个心眼儿。但今天的太阳很刺眼,秀水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清楚。
李随却顾不上回答秀水,只顾把后一只脚也慌忙地挪到了门槛里头。李随像一条饿狗,一进来就把门关上了,随后就抱住了秀水。你要做什么?秀水有点惊恐地问。李随仍然不回答,猛地把秀水扛在了肩上。
厨房隔壁是秀水的卧房,有一扇门,没关,李随像扛麻袋似的把秀水扛到了卧房里。这是入秋以来太阳最好的一天,外面的阳光铺天盖地。窗户上虽然挂着帘子,但光线还是透进来了,把卧房照得亮堂堂的。床上铺着一床花被窝,印在缎子被面上的喜鹊被阳光一照简直像真的了,仿佛马上要飞起来。
李随直接把秀水扛到了床边。秀水还没来得及把那床花被窝揭开,李随就把她仰面压在了花被窝上。别慌,等我先把被窝掀开。秀水说。可李随没听她的,把她压得更紧了。等一下,别把我的被窝弄脏了!秀水又说。李随还是没听她的,像个聋子,两只手已开始脱她的衣裳了。
身上只剩下裤头时,秀水伸出一只手挡住了李随。你刚才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你没有?秀水认真地问。李随想了想,跟秀水摆了一下头。没看见我婆婆?秀水又问,神色显得很紧张。直到李随又摆了一次头,秀水才把挡他的那只手拿开。
油菜坡这地方的人,都把电视机接收器说成锅盖。一个月前,秀水安在后门口枣树上的锅盖被大风吹裂了一条口,电视好几天看不清楚。秀水当时就想到了在老垭镇边上开电器修理铺的李随。李随那天是下午来的,他搭着梯子爬上枣树,一支烟工夫就把锅盖修好了。进屋试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正放一部言情片,两个男女光溜溜地缠在一起,那女的还边动边喊呢。秀水站在李随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得喘不过气来,正转身要走,李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李随这时已在秀水身上动了起来。秀水一开始没动,不一会儿也跟着李随动了。秀水一边动,一边想到了那天看过的电视。她觉得自己简直成了电视上的那个女人。不过,秀水没有像那个女人一样喊。其实,秀水也是想喊的,李随不仅会修锅盖,在床上也是一把好手。但秀水不敢喊,她害怕被秦晚香听见。秀水知道,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要是被婆婆发现,她的脸今后就没地方搁了。更让秀水害怕的是,只要婆婆发现了,那丈夫毫无疑问也就知道了。如果丈夫知道了,那这个家也就完了。不管怎么样,秀水都是看重这个家的。
李随在秀水上面疯狂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李随刚停,秀水就把他推下了床。赶快穿了衣裳走吧!秀水说,随即把一团衣裳扔在李随怀里。穿衣裳的时候,李随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秀水一会儿,好像不情愿马上离开。但秀水没有心软,还是催他赶紧走。李随临出门时,秀水对着他的背影说,以后再不要大白天往我这儿跑了!
秀水这么急着赶李随走,说到底还是害怕秦晚香。上次李随来修锅盖时发生的事,差一点就被秦晚香发现了。李随那天刚打开后门走一会儿,秀水在后面的白菜地边上看见了秦晚香。要是李随晚走一步,秦晚香就会从关着的门上看出名堂了。直到现在,秀水还感到后怕。所以,秀水一直不敢让李随白天来。
李随走后,秀水也赶紧穿上衣裳下床。下床时,秀水发现床上乱得一团糟,不禁有点难为情,忍不住笑了一下。秀水没马上收拾床铺,她走到窗户下面把帘子拉开了,想让卧房里的光线更充足一点。站在窗口,秀水看见了安在枣树上的那个锅盖。太阳越来越好了,她看见耀眼的光斑在锅盖上欢蹦乱跳着,像一群兴奋的金丝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