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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学

时间:2024-07-22    来源:馨文居    作者:陈耀光  阅读:

  1984年冬天,我患了风湿病,住进了福州军区总医院。

  我母亲就死于风湿性心脏病,我了解风湿病发展下去的可怕后果。母亲的风湿应该是起因于农村居住环境的潮湿和经常下冷水干活,而我则是自己没有注意,从澡堂泡完热水出来,身上还在冒汗,就敞开衣服走出澡堂,一阵西北风袭来,就受了风寒,关节酸痛,酿成了风湿之患。

  军区党委为帮助师团干部提高文化水平,以适应军队干部知识化的要求,正紧锣密鼓地在南昌陆军学院筹办一期师团干部大专班,从全区范围内以培养第三梯队为目标,选拔一批德才兼备的师团干部去深造。机关里有一些自认为符合条件的师团干部都在积极活动,努力争取这个机会。其时我因患风湿病正困在病房里接受治疗,消息闭塞,对此竟一无所知。

  一天,医院的内科主任、主治医生陪着我们部长走进病房来看望我。

  部长问:“陈处,你身体怎么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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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好多了。”我高兴地对部长说。

  部长接着就给我讲了在全区师团干部中,选拔学员送南昌陆军学院深造的事,同时告知我“经政治部党委研究决定推荐你去”,部长是来看看我的身体状况,同时代表组织来征求我个人意见的,我这才知道有这回事。

  好事啊,我当然很想去,但又忧虑自己的身体。

  我说:“经过主任他们的精心治疗,身体好多了,我自己觉得可以去,也很想去学习,应该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医生通不通得过?”

  科主任听我这么说,他立马接话:“你的病基本好了,本来就准备明、后天再抽血化验,没有问题就可出院了。你放心,去陆院读书,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情况,我们刚才给部长也汇报了。”

  “太好了,谢谢!”我高兴地谢过部长、谢主任、谢医生。

  一起送走部长后,科主任和医生对我说:“这么好的机会,难得啊,你一定要去。身体不会有问题的,出院的时候,我们再给你带点药巩固。陆院的医疗条件也不错。要是不放心,定期抽血化验一下,应该不会有事的。”多好的大夫啊,我再次谢了两位医生的美意。

  那时候社会风气好,部队风清气正,个人只要遵规守纪,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组织上会公正考虑、合理安排。不用自己成天琢磨、经营人际关系,更不用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投机钻营。我从战士提干,一路上来,直到提为大区机关的处长,还有几次被选送到院校培训、学习,我没有给哪一个领导送过一包烟、一瓶酒、一罐茶、一件小礼物,从来没有花过钱给领导请吃、送礼,回想起来,那种工作环境,真是令人怀念。

  因为春节后陆院就要开学,我大年三十出院回家过年。

  正月初六,我如期到南昌陆军学院师团干部大专班报到。一切如医生所说的那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没有军事训练,主要学习文化、党政科目和马克思主义哲学,我的体力和精力从一开始就应付裕如,直到毕业。

  在南昌陆军学院的两年,是我入伍以来第三次难得的读书时光,除了圆满完成规定的学业,我还借此机会读了不少名人传记、管理科学等方面的书。第一次是在公安总队当放映员的时候,因为文革扫“四旧”,图书馆的书,除马列、毛主席著作,其余的书几乎都被当作封资修的东西被清理,让我和文祥捆扎送废品站收购,许多小说、散文和诗歌的书其实很不错,有些书我过去只知道书名,没有读过,卖废品太可惜了,于是我们两个便偷偷留下了一些自己想读的书。这事被我们的队长发现,批评我们说:“拿几本看就好,不能留太多”。我心想,不多啊,我们清理的书捆扎了几十捆,留下的书还扎不了一捆呢。队长这人好说话,他并不跟我们太较真,只是私下告诫我们:“只许自己看,不准传出去”,这一点我们心里清楚,不能给队长、也给自己找麻烦。第二次便是批林彪“天才论”,全党学马列的时候,我多次参加了上级举办的理论培训班,读过《反杜林论》、《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哥达纲领批判》、《矛盾论》、《实践论》等一批马列、毛主席的著作。这一时期,许多外国文学名著又重新出版发行了,我也有钱买书了、自己又买了一些、读了一些。这三次学习机会,让我读了不少的好书,自己的文学和政治理论水平也得到一些提高。

  我在陆院,自在读书学习,只是又苦了累了我的爱挑战自我的妻子。

  她那个时候已在军区梅峰宾馆工作,放着好好的会计不当,却偏要去开小车。开车,难得几次能准点下班,中午孩子放学回家等不到妈妈回来,饿着肚子又去学校上课。妻子回家一进门就生火做饭炒菜,饭好了自己没吃一口,就赶紧把饭送到学校,把孩子喊出来,看着他吃完,她自己才回家吃饭。

  一个人带着两个读书的孩子,很是辛苦。妻子说,苦一点没什么,最怕的是孩子半夜生病。一次,女儿夜里肚子痛的厉害,独自送去总院看病,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总院的儿科病房在山顶上,而化验室却在山下。她一个人艰难地把女儿背下山,化验完了又得把女儿背回病房。近百级的石阶,爬了一、二十级就爬不动了。她只好背上孩子,一只手用力拽着石阶边的铁栏杆,拽一下费劲地登一步,没登几步就没有力气了,只好坐下歇一歇,身边没有个换手的人,就连个安慰的人也没有,妻子后来对我说:“那一刻,我真的想哭”。

  妻子一向是个能干、要强的人,她这么说,我能体会到他当时的无奈和无助。

风湿病 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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