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沈小洁回海航后先是被父亲骂了一通,说她是逃兵,怕艰苦,怕困难,没出息,周亚民才是个有抱负、有理想、有骨气的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吵过了,骂过了,也就不了了之,在刘淑娴不断地唠叨催促中,极不情愿地把沈小洁安排在海航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上班。
上班后,沈小洁的心情舒畅多了。这里的环境是颖城县没法比的:门诊楼是八层,住院部是二十六层,上下楼有电梯,设备都是现代化的,院内干净整洁,医生彬彬有礼,上下班规律有序。但有一点她一直耿耿于怀,那就是周亚民。虽然她给周亚民写了绝交信,但在内心深处还抱有一线希望,她想用断交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刺激周亚民,希望他觉醒过来,趁着过年的机会赶到海航与她讲和,求她谅解。
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沈小洁的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因为她已经决定,如果春节前再没有周亚民的消息,她就真的要放弃这段感情了。此刻,她坐在自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母亲给父亲打了一半的毛线围巾,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着心事。
叮铃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沈小洁心里一震,赶忙去看手机上的显示屏,看见显示的地址是颖城县所在省,顿时心里一喜,心想,这个倔死驴,终于打电话来了。
“喂,沈医生吗?”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沈小洁愣了一下,怎么是个女的?
“喂,喂,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话筒里的声音很焦急。
“你是哪位?我是沈小洁。”沈小洁小心翼翼地回答。
“沈医生,我是陶玉玲啊,不好了,周亚民被公安局抓走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沈小洁以为听错了,急切地问。
“周亚民被公安局抓走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为啥呀?”沈小洁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
“他们说是医疗事故,前天带走的……不过,那个病人的死亡根本和周医生没关系。”
“到底咋回事?玉玲你说详细点。”沈小洁急切的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周医生给一个病人做手术,但手术还没有开始,人就死了,根本不怨周医生,但病人家属非说是医疗事故。”陶玉玲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哭了。
啊?沈小洁啪地把手机扔到一边,跑到父亲的书房里,惊叫道:“爸爸,不好了,周亚民被公安局抓走了。”
“你说什么?”沈文轩正在专心看一篇论文,摘下眼镜吃惊地问。
“颍城县医院的人来电话说,周亚民被公安局抓走了。”沈小洁带着哭腔说。
“原因呢?”
“他们说是因为医疗事故。”
“医疗事故?”
“我早就说这孩子不听话,早晚要载跟头的。”正在厨房做饭的刘淑娴发唠叨地说。
“妈,都啥时候了,还说那些风凉话。”沈小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转脸对沈文轩说:“他们说不怨周亚民,病人是在手术前死的。”
沈文轩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起来,脸色变得异常的阴沉。周亚民,他最得意的学生,一直被他看作前途无量,没想到竟出现这么一个意外,他一面责怪周亚民太粗心大意,一面又不相信这是真的。
“爸爸,赶快想办法救救亚民吧。”沈小洁沉不住气了,催促说。
“咋救?鞭长莫及啊!”沈文轩感叹道。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看你,说得那么严重。”沈文轩似乎轻描淡写地说。
表面上装作平静,但沈文轩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在绞尽脑汁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突然,他有办法了。周亚民既然是因为医疗事故被拘留,就应该首先弄清楚这个依据是否成立,也就是说是否真的是医疗事故,如果真是医疗事故,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如果构不成医疗事故,公安局就必须放人,而决定是否是医疗事故的关键是做医疗鉴定,虽然从行政干预方面他无能为力,但做医疗鉴定,他还是有经验的。
“马上去颍城一趟。”沈文轩坚定地说。
“现在?”沈小洁眼里放出惊奇地光芒,和周亚民分别已几十天了,用度日如年形容她的心情也不为过,她是多么想再见见周亚民啊。
“对,现在!我们马上赶过去,我来想办法。不过,你先给颖城县医院的领导打个电话,告诉他们,病人尸体一定要保留好,我们要求做医疗鉴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亚民不受冤枉。”
“好。”沈小洁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