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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恩浩荡

时间:2024-09-16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王怀宇  阅读:

  事后,一向讲究三纲五常的二叔破天荒地给了他的大哥——我们的爸爸——一记十分响亮的大耳刮子。还凶狠地向他的大哥怒吼了三遍:“你是干啥吃的!你这么大人是废物吗?我两个侄子要是真没了,我要你命……”

  十几天后,也就是我接到一所全国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二叔在不怎么富裕的小村奢侈了一回。二叔借钱买了十挂被村人称作“十响一咕咚”的鞭炮放开了,二叔激动得泪流满面,说:“老王家又出息个大学生。”还说:“我侄儿福大命大造化大,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二叔那惊心动魄的十挂鞭炮响彻村庄,经久不息。

  整个中午,我都深深地沉浸在那段难忘的往事之中……我总是试图想象那属于二叔的当年情景:在那遥远的北方乡村大地上,晚归的乡路上英俊的二叔骑着他的红色骏马蹚起一路红尘……那时的二叔肯定比我后来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美国西部牛仔还要剽悍许多,二叔骑着的那匹红色大马凝聚了我对马这种动物的一切美好想象。

  我没时间和同事们出去吃饭,就买了一份盒饭,一边吃一边看着校样儿,一边还誓言一样跟自己说着:“千万千万不能忙忘了,今天再忙也得准时去接二叔啊……”

  整个中午和大半个下午,我过得相当忙乱,时间似乎都被我挤得要窒息了。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没能把二十几万字的校样看完。

  眼看就要到四点钟了,坐小公共汽车从我单位到火车站至少也得二十分钟。我匆匆地把校样装进包里,剩下的就得晚上回家再看了。

  出门前,我给远在市郊工作的妻子杨杏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说:“我二叔从乡下来了,我得去接站,可能得晚回去一会儿,还得你去接女儿啊。”我怕她有什么想法,还特意强调:“就是曾经救过我和大哥命的那个二叔来了。”

  “早上不是说好了吗?我今天下午值班,五点之前根本就走不了。你今天必须得去接孩子,实在不行,你就让大哥去接一回吧。”杨杏在电话里很着急的样子。

  我说:“大哥今天也有事脱不开身,都说好了,我今天必须得去火车站接二叔。女儿只能由你去接了,晚就晚点吧,你好好和托儿所的老阿姨解释一下。”

  杨杏好像不太高兴,说:“咱孩子太小,人家老阿姨本来就不想收,咱还不按时去接,人家得多闹心。大哥咋总那么忙呢?抡大襟也该抡到他了。他家离火车站才几步远啊?再说,他家的房子也比咱们的宽绰一些……”

  “大哥确实是有工作脱不开身,你别小肚鸡肠的!”就像杨杏伤害了我对二叔的感情,我突然不耐烦地在电话里埋怨起了杨杏,然后就力量不小地撂了电话。

  2

  我紧赶慢赶,总算踩着点儿赶到了火车站。

  这时,候车室的广播里正说我二叔坐的那趟列车大约晚点四十分钟。我长舒一口气,也好,火车晚点就晚点吧,总比自己来晚了强啊。我就靠在出站口旁边的铁栏杆上,把班上没看完的校样儿拿了出来。

  我一边看一边想着如何安排二叔的住宿问题:就算大哥家离这儿近也别去了,他家是一室一厅,也不是很宽绰。再加上大嫂这段时间正教小侄子弹钢琴,钢琴放在厅里了,二叔要去住的话,钢琴还得搬来搬去的,也不方便。干脆,还是让二叔到我那儿搭地铺对付几宿吧。我家虽然两室一厨一卫,但是得两家住。另一家是本单位的老杜家,老两口带着个智障儿子。人都不错,就是六口人共用一厨一卫太不方便。不过,二叔又不是外人,还是那种从不在乎吃苦的人。七月份的天气,在地板上睡上几宿又算得了什么?不行的话,就我和杨杏、女儿睡在地板上,让二叔睡在床上……

  五点十分了,出站口处的人不断多起来,我收起校样儿,往出口处凑了凑。从下车的人中打听到,二叔所乘的第某某某次列车还是没有进站。

  我就又退回来,和此前一样靠在铁栏杆上,这样可以同时关照几个出口。我一边扫视着每个从出站口出来的人一边想:二叔得了啥病呢?二叔一向吃苦耐劳,这些年,我们老家那一带的乡村盐碱地得到了开发,许多旱田都已改成了水田。据乡下来的亲戚们说,二叔和年轻时一样,可能干了。说他整天兴高采烈地带着大伙开垦稻田,为了抢工时,开推土机创造过三天三夜连续作战的劳动纪录呢。二叔的胃一直不太好,肯定是胃什么的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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