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社位于莲花书院西侧的一个角门内。
推开角门,两侧是碧绿的藤蔓。与她前后协步进入了书院,高大又不失精致的南方徽派建筑,跋山涉水在这里安家落户,却与四周景致毫无不和谐之感。亭台,水池,厅堂,清幽的檀香,并不强烈的光线,好像隔绝了尘世的所有烦恼。我们几分钟就转了一圈,书院并不大,恰似一个没有多少心机的人,没有一览无余的单调,也没有不可探究的深奥。
我们前后相随,她像书院水池的那朵青莲,安静,清幽。
茶社的居士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我不知道她是为了躲避尘世的烦恼,还是因为对佛的执着才来到这里,素颜麻衣,眼唇间透着淡淡的禅意与亲切,轻盈的脚步游走于茶与莲之间,让人感觉到,佛教给我们的并非仅仅是躲避与远离。
与她在清幽的房间对饮一杯白茶,喝白茶是我提议并争取她的意见的,其实是我很久未喝过白茶,想品尝一下。又为自己在佛前耍弄这小小的心机稍感愧疚。
早年与她并无多少接触,当年的她也像现在一样,如一朵荷蕾静静地玉立,安静而清幽,偶尔指尖流露出的些许文字引得男生们的追捧。如今的她为人妻,为人母,已褪去当年的青涩,释放出成熟与温情。我们都走过尴尬的青年,靠自己对生活的执着换得了还算平稳的中年。和她同对文字有着额外的感觉,也因此对生活有着敏感的认知。每个人的心灵都是虚掩的,推开,都是满满的温馨。
白茶,倒入斗型的陶制茶盏,无色、无味,进入口中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涩且香的味道在流溢,抑或是因为对面她的影子浸入了茶中。茶的味道渐渐变淡,心中的味道渐渐变浓,茶在心中发酵,然后释放出清幽的香。
窗台上几朵枯莲与我书房的颇为相似,亦如老妇皮肤的莲蓬包裹着莲子,那些透亮褐色的颗粒恰似人到中年的某种冲动。
起身与居士合手道别。她如莲的身影,和盏里的残茶却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