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和孙畅都摇头,因为这不是他们的权力范围。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惹不起躲得起。每天下班,他们都去不网的外婆家吃,到了深夜才悄悄回来。但是,他们回家的路线再也不是直的,而是从前楼绕过去,再从后楼绕过来,最大角度地回避那扇窗口。小玲再也不敢穿高跟鞋,生怕上楼的脚步惊动她。锁孔已经加了润滑油,开门时不会发出响声。进门之后,他们不开灯,也不开窗帘,摸黑洗完澡就上床睡觉。早晨,他们先透过猫眼看看楼道,发现确实没有可疑人物才出门,然后飞快地下楼,一路小跑而去,仿佛麦可可就在身后。
一天深夜,他们被门铃声惊醒。
孙畅一抽鼻子,说:“是她。”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孙畅把小玲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魔鬼就要钻进来了。待门铃停息,他们轻轻地下床,摸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他们听到麦可可在低声抽泣。她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知道你们在家,你们是故意躲我。孙老师,小玲姐,开门呀……我又不是恐龙,你们干吗怕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就想跟你们说说话……”
小玲凑到猫眼上,轻轻地说:“怪可怜的,让她进来吧?”
孙畅说:“你就不怕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小玲把孙畅拉到猫眼上。孙畅看见麦可可手里抱着一大束鲜花。花束里没有玫瑰。他说:“也许这会她没疯。”
小玲亮灯,把铁门打开。麦可可欣喜地说:“小玲姐,孙老师,我想死你们了。”她擦着泪痕走进来,把鲜花插在花瓶里,像打量老朋友那样打量客厅。小玲说:“坐吧。”麦可可放松地落下去,在长沙发上弹了几下。孙畅和小玲分别坐在两边的短沙发上。麦可可说:“孙老师,那天我情绪不好,吓着你了吧?”小玲说:“他倒是没吓着,我差点吓得半死。”麦可可赶紧道歉。小玲说:“妹子,我们家的什么东西你都可以拿,唯独不能拐卖人口。”麦可可的脸刷地红了。她说:“对不起,我太急。”小玲说:“这事慢也不行。”麦可可说:“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急是指……”
小玲和孙畅都扭头看着她,急于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她说:“像我这种刚刚被欺骗过的,本该一遭挨蛇咬十年怕草绳,好好地消停消停。我真的努力了,每天都在心里加一块超厚钢板,使劲地压住那些冒出来的泡泡。我曾经发誓把爱情扔进冰箱,让它冻起来,发誓别相信、别爱、别结婚。但是……我做不到。少一分钟没有爱情,我心里就发慌、害怕。我需要婚姻,而且是越快越好。你们……能帮我介绍一个吗?”
小玲说:“要找一个配得上你的,挺不容易。”
麦可可说:“我的条件不高,心好就行。”
“这年头,不缺帅哥,就缺好心眼。”
“那就找个次好的,反正我也想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最好。”
“我帮你打听打听吧,说好了,只是打听打听。”
“整个太阳系,就你俩对我好。”说完,麦可可在小玲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惊得孙畅和小玲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15
小玲在脑海里搜索她认识的未婚男子,范围从单位扩大到亲朋好友,结果发现没一个适合麦可可的。她问孙畅:“你们学校有没有合适的男老师?”孙畅说:“倒是有一个,但不敢介绍。”
“舍不得呀?”
“谁敢找个发神经病的?”
“她现在不是好了吗?趁她心情愉快,赶快找个男的填上去。万一她旧病复发,没准又要逼你还债。”
孙畅觉得小玲说的不是废话,就买了一瓶好酒,做了几个好菜,请匡老师到家里来交流。匡老师身高一米七几,五官摆得到位,虽然眼睛偏细鼻梁欠高,但小玲说:“外表没问题。”孙畅介绍,匡老师上政治,知道伊拉克什么方位有石油,懂得美国次贷危机的来龙去脉,还为巴以和谈写过信,出过主意。小玲说:“才华没问题。”孙畅又介绍,每次为灾区捐款,匡老师都没拉下。去年,他还给贫困学生买过蚊帐。小玲说:“心眼没问题。”孙畅说,匡老师是演讲比赛的评委,好多观众表面上是去看比赛,实际上却是去听他点评。小玲说:“口才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