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约九点多的时候,梁宇在办公室给姜楠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了?”
“又烧了,”姜楠说,“还咳嗽,我决定一会儿带他上医院。”
“那么严重啊?”梁宇有点儿小小的吃惊,“去公立医院吧,上次发烧就在那儿瞧好的,那儿的儿科主任医术很好。”
“我知道。”
挂上电话没多久,姜楠就带着孩子去了医院,梁宇在单位继续上班。
中午的时候梁宇正在单位食堂吃饭,接到了姜楠的微信。
“这傻X医院!”老婆骂道。
“怎么了?”
原来那家医院的儿科在四楼,缴费在一楼,当天医院里人特别多,姜楠带着生病的孩子,排队、挂号,医生开出的缴费单子还不合格,这让她又拉着孩子从一楼返回了四楼,然后又从四楼下到一楼,每次都得等好几趟电梯才能挤上去。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位医术很好的儿科主任今天不上班,姜楠只能找了一位别的大夫。照了片子,看到肺上有很多阴影,确诊为肺炎,医生给开了“阿奇”,孩子就留在医院输液。等这一切全部办完,姜楠已筋疲力尽。
“你别着急,”梁宇语音回道,“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去医院找你。”
姜楠回道:“也好。让妈给孩子熬点儿粥啊!医生说他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好。”
梁宇马上给自己的妈妈打电话。他就像报告一条重大新闻似的将“孩子病了”这条消息通报给了她,以期收到预期的关注。
“妈,孩子又病了!”梁宇说。
“怎么了?”那边他妈妈语速一缓,显然是担心了。
“肺炎。”
“啊,又得肺炎啦?”
他妈妈的反应很正常,梁宇的儿子确实三天两头得病,四个月前刚刚输过液——都说输液对身体不好,但除了输液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了。
梁宇安慰了妈妈几句,说也没大事,并问她能不能去医院,顺便送点儿粥。
“啊?我在平谷呢!”他妈妈说。
原来他妈妈正在平谷采摘,要明天才能回去,老年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您怎么又跑平谷去了?倒没出国啊?”梁宇说。
“早就定好了的啊!”
“那您好好玩吧,我们自己照顾他。”
“我明天就回去了。”
“好。”
梁宇妈妈退休已经几年,近一年来开始频繁和各种老年团出去旅游,远的去过港澳,近的去过山东、北戴河和北京周边。据她讲,这种老年团都是奔着搞对象去的。有一次在大巴车上,一个老年男人就主动凑了过来,刚说两句,梁宇的妈妈就说:“你别跟我聊了,我有老头儿。”
听完妈妈的叙述梁宇哈哈大笑,他没想到现在这帮老家伙竟然欲望这么强。
“您叫上我爸一起去啊。”梁宇说。
“你爸不爱旅游。”
于是,梁宇的妈妈只跟自己的朋友和姐姐一起出去,那位姐姐——我的姨带着自己的老年男朋友——也是在某次旅行时认识的。
梁宇当天下班的时候,姜楠已经带孩子输完液回家了。于是他直接回到家中,见到孩子,他只是有点儿打蔫儿,其他倒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
姜楠说,虽然公立医院人多、排队,但缴费的时候自己还是很欣慰的,孩子有一老一小的保险,所以到公立医院看病非常便宜。
梁宇说,那就好。听姜楠这么说他自己也觉得赚了。以往他们都是去私立医院,挂号三百,看个感冒要花一千多。但是那里确实服务周到,都是护士围着患者转的。
梁宇蹲下身来抱了抱孩子,脸贴在他的脸上。小脸蛋还是热热的。孩子指给他看自己手上输液扎的针眼。
“疼吗?”梁宇问。
“疼。但是疼我也没哭!”孩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