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不是一个圈啊?
生活何止是一个圈啊!
无论如何,如果秦雪梅和张永军的生活能够这样过下去,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也许琐碎平常,波澜不惊,能够这样平静的生活在一起,也是一种奢望啊。
而陶岚呢,那样决绝地与张永军离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张永军的不忠,把所有的骂名都丢给秦雪梅,以为自己会顺理成章地与老黑在一起,从此结束他们名不正言不顺的露水夫妻生涯。但是,等待她的现实是,她这里一离婚,老黑就没了踪影。老黑是有妇之夫,打打野食还可以,他可不想把野食变成家常菜。
奢望的生活总是让人胆战心惊。秋天刚过,天空飘起雪花的时候,秦雪梅被张永军的父母赶出了家门。在他们的眼里,秦雪梅是导致张永军和陶岚家庭破碎的元凶,她不是秦雪梅,是潘金莲,是潘巧云,是狐狸精。他们不但闹到了秦雪梅的家里,还闹到秦雪梅工作的学校,让秦雪梅在小城里无脸见人。
秦雪梅只好和张永军分手。说分手还是比较确切的,他们只是同居,没办任何手续。在这一点上,秦雪梅不想难为张永军,她知道他是没有勇气和父母决裂,何况他还有那么个长不大的儿子靠父母养着。分手的话是秦雪梅说出来的,秦雪梅说,我有个亲戚在韩国,在那里给我找了份工作。我把学校的工作辞了,想到韩国去。张永军说想和她一起去,她笑笑,说这是不可能的。
临行,她给张永军买了一件红色羽绒服,让张永军穿上,哎呀,张永军穿上这件羽绒服真的精神了不少。白色的雪地里,张永军的红色羽绒服就像一团火,在冬日里熊熊燃烧。
秦雪梅笑了一下,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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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梅真的去了韩国。不过,她是通过劳务中介过去的。为了取得当地居住证,她和一个叫金信煜的男人结了婚。金信煜五十多岁,丧偶多年,在银行里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不需要秦雪梅出去工作,只要做些家务。可是秦雪梅不愿待在家里,金信煜就给她找了一家华人幼儿园当老师。
教华人的孩子背唐诗,做游戏,每天都让她很开心。看到那些快乐天真的孩子,秦雪梅不禁想起张永军的那个长不大的儿子。那孩子还在爷爷奶奶家吗?在那样的家庭里,孩子会快乐吗?他们不接受秦雪梅,不然,秦雪梅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好照顾他的。想到孩子自然会想到张永军,或者说,是因为张永军才想到孩子的。想起张永军,她的心里便一阵阵地痛。他是她最早接触的男人。多年以前,她把张永军约到家里吃饭,趁着酒劲儿,懵懂中,把自己献给了这个男人。尽管那时不仅仅完全出于爱,更多的是出于对她父亲那种高傲和冷漠的报复。但他的惊慌、笨拙,和完事后竟然躺在炕上睡过去的那股憨厚劲儿,始终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当她给他写了那封信后,他如果有那种决不放弃的劲头,也许他们还会继续的。但他那种不温不火的劲头,真的让人又爱又恨!
那天早晨她出门上班,天不是太冷,却飘起雪花。在纷纷扰扰的雪花中,远远的,她看到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男人,瘦高的个子,背有些驼,在风雪中走得有些艰难。她的心动了一下,紧走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这时有一辆公交车驶过,隔断了她的视线。当公交车过去,那个红羽绒服已没了踪影。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雪花把她塑成一个雪人。
那天晚上,她从国内朋友那里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消息是,蒋小英和马壮离婚了。这个消息在她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离就离了,有什么稀奇呢?第二个消息是,张永军去世了,死于脑出血。她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起来。
她一个人来到附近的公园里。雪已停了,空气格外清新,雪的世界纯洁无比。这时,晴朗的天空突然响起烟花的爆响。
是什么节日吗?
她想起张永军写给她的一首诗:
烟花
用尽全力去绽放
美丽 绚烂 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