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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刀

时间:2024-05-14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赵 冬  阅读:

  吉林城作为东北重镇,自建城起便有军队驻扎,拱卫吉林的安全,并担负“扼三省之要冲,两京之屏障”的大任。奉系军阀接管吉林后,吉林省督军兼省长张作相在城里建成了六处奉军大兵营,用于城防和巩固后方。

  城内旧式砖瓦房多、胡同多、道路窄,居民住宅密集。

  前鱼行官书局那儿住着一位高人叫马青山,他自小习武练功,后来却成了个瓦匠。可别小看了这位瓦匠,他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他盖的房子,你拿尺量、用秤称、对图纸,保证长短不差毫厘,轻重不差千克。他敢跟资方叫板,若有偏差,他能把图纸都生吞了。

  如此豪横吧,他是张作相的好友。

  吉林北山玉皇阁里供奉了很多各行业的祖师爷,蔡伦、姜子牙、李时珍、杜康、孙膑、华佗、杜甫……竟不见鲁班大祖师。抱怨间,两人自此相识并走到了一起,张作相说:这个庙我要重建,马青山说:那由我建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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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作相原本也是泥瓦匠,后来做了土匪,与张作霖结拜他排最后老八,渐渐坐了东北军政大员。虽然做了地方官,他对老本行却念念不忘,惠政于民的事他都愿意干,但凡有城建方面的需求,都能撩拨到他心中的痒处。林矿资源、路桥站车、给水排污,街巷改造……每一样都特上心。建西关八百垅吉林大学石头楼时,他穿个背心亲自填灰砌石过足了手瘾。当时全城流传一句俗语,妇孺皆知:“马青山的砖,第一池的水,新兴园的饺子不离嘴。”说的就是张大帅。

  清代驻扎在吉林的巡防营按北洋营制,被改编成吉林陆军混成旅。奉系掌握大权后,改旅为师,第十五师驻防吉林城。吉林境内有六处奉军大兵营,分别是昌邑区延安街的东大营、船营区独立路的西大营、丰满区江南公园北侧的南大营、昌邑区中兴街的北大营、船营区南京街勤劳胡同的陆军训练营、昌邑区农安街的卫队团大营,六处奉军大兵营既是张作相主政吉林的底气,也是吉林城保境安民的武器。

  六处大兵营均为前清遗留下的建筑,年久失修,多是土坯、小瓦结构的营房,早已破败不堪。张作相决心原址重建,他看好了马青山的手艺,两人既有同乡手足之谊,兴趣爱好又兼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凡是吉林的新建,无不最先想到了马青山。机器局的重修、玉皇阁的重建……都是马青山的杰作,而驻军的营房重建大任又落到了他手里。马青山知道分量,决不可儿戏,于是更加严谨,一丝不苟。这时的马青山已拥有了吉林城著名的庆源德泥瓦作坊,培养出手下无数能工巧匠,一呼百应,上阵如虎。

  东大营先拆迁,后扩建,改土坯、小瓦为青砖铁瓦,四合院改成自南到北三纵十三行、共三十九栋营房,能驻骑兵一个旅。那时的青砖比现用的红砖要大出许多,而且坚硬无比。屋瓦是老百姓称作“洋铁瓦”的铁瓦,博风板为松木质地,尾部有整朵花纹雕刻,精美绝伦。

  各个大营建筑风格惊人的一致,前辕门、外操场、成栋的营房、首长办公室、岗亭……

  正修建时,黑龙江督军吴俊升来了,张作相领他在各营区参观。一排一排青砖房子整齐挺立,很长很长地排成了一大片,十分壮观。再看房屋构造,横竖分明、棱角整齐,一幢幢就像刀劈斧剁的一样。吴俊升感慨:“辅忱,你这活儿干得好哇!你看这梁上檐角尖的,你看这山墙立面平的,这可是老明白的人干的活儿呀!”

  张作相呵呵一笑,转身吩咐副官:“去,把马先生请过来。”

  一壶茶的工夫,马青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张作相笑着牵过马青山的手,交到了吴俊升手中:“二哥,你看,他就是我们的建房人。”

  “吴将军好!”马青山脱帽鞠躬。

  吴俊升握住了他的手:“你功夫了不得啊!贵姓?”

  张作相抢着开玩笑说:“他叫马一刀!”

  吴俊升眨眨小眼睛:“那我可要亲眼看看你马一刀的本事了,你切一块青砖给我看看。”

  马青山叫人取来砖块和抹刀,刚欲表演,吴俊升摆手:“我不看师傅的,我要看徒弟的。”

  吴俊升把一个正在房上砌砖的小伙子叫了下来,用手指在砖的横向三分之一处比画了一下,说道:“你在这儿给我切开。”小伙子拿起抹刀掂了两下,想了想,找准后猛地一刀砍下,只听“咔嚓”一声,青砖在三分之一处整齐地断裂。

  “你再在这里给我切开。”吴俊升手指在刚被切的大半块砖上,竖着一滑。小伙子又“咔嚓”一声,青砖竖立,在二分之一处裂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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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俊升不笑了,他转身发愣,那张大肥脸上还停着惊愕:“辅忱,我服了,折服!这吉林让你给治的,你们不愧都是拜鲁班的呀。”

  张作相得意地携着吴俊升钻进了小轿车里,小轿车在一帮保镖的簇拥之下开走了。

  马青山冲着工地上发愣着的人们一挥手,大喊一声:“干活!”

  省议会也有人公开唱反调的,说马青山只会看图纸,不会变通。说张省长偏听偏信,剜筐是菜。指出北大营勤劳胡同的陆军训练营,那地方地处“憋死牛”的老城东北角,通向火车站、东大营、军械厂的交通极为不便。意思是不应该在此建营,不明白的人说建,那明白的人为何不主张?张作相知道这是借贬损马青山攻击自己,在家里气得大骂:“老子就算把门扒了,也不让他们说马一刀的坏话!”

  不久,他真的下令将老城东北角扒开,在朝阳门、巴尔虎门之间特辟一门,人们叫它“北新开门”。

  这个新城门远比朝阳门南侧的新开门弱很多,后来人们路经此门,看到城墙的灰砖上,高高地长出很多瓦楞草……

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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