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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的蝉鸣

时间:2024-09-01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海饼干  阅读:

  吉庆街是一条狭长的街道,它突兀的形状像一个高颧骨女人的脸。在韦曼看来30号就是一家娱乐场所,小块的暗花玻璃拼凑成一张巨大的招牌,上面有俩单词,但她不知啥意思,也没用汉语写是什么店,走近才看到单词下面有“三叶草轻吧”几个字。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只要它具备了那种场所的特质。女儿就不应该来,想到这韦曼几乎是带着气走了进去。走进现场的韦曼看到参加派对的都是学生才觉得安心一点儿。远远地,她看到雪莉的妈妈在招呼孩子们吃零食,雪莉却在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催她离开。这好像也是个不受欢迎的妈妈,韦曼想到这不觉苦笑起来。

  她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犄角旮旯也没放过,就是没看到小朵。难道她和自己撒谎没来?想到这,韦曼的情绪有点上来了,即便她一直摁着自己的胸口,它还是急促地起伏着,仿佛有一口巨大的气流要从这里冲出来。

  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吐出来,小朵就和两个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即便她带着个小面具,那根本挡不住什么,对一个母亲来说。她克制着自己,这里有小朵一多半同学,不能不给孩子留面子,有啥话回家再说。

  小朵完全没看到妈妈,她还沉浸在和两个男生的话题中,因为隔得远,他们讨论什么韦曼完全听不到,只是看他们似乎聊得很愉快。这两个孩子应该也不是小朵班上的,看起来起码比她大两三岁。这正迎合了她之前的想象,高年级男同学,他们是什么关系?想到这儿韦曼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的女儿还小,她作为一个母亲不应该这样想自己的孩子,这太邪恶了,不应该是早恋,韦曼在嘴里反复念叨这句话,即便是早恋也无法解释女儿怎么会有淤伤。

  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女儿,也不知道她到底瞒着她什么,看着眼前热闹的派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吹到即将要炸掉的气球。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男孩突然弯下腰为女儿系鞋带,韦曼也许还能站在那像个膨胀的道具一样撑很久,可她看到男孩很自然地帮女儿系好鞋带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是不经常这样做?想到这,她真的像气球一样炸了,脑袋里的蝉鸣也响了起来,她像得到助力一样咆哮着冲向三个孩子。

  那一瞬间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感觉脑袋里和眼前都乱哄哄的,人们都在看她,似乎又不是在看她。她的头被吵得好疼,顾不上别的,拉着小朵跑了出来,跑到街口,她清醒了一点儿,才发现有只鞋不知去哪儿了。

  小朵怒视着她。韦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她知道今天做得有点过分,当着那么多同学没给女儿面子,可又不想道歉,只想赶快回家,她头疼得厉害。小朵也看出她难受,什么也没说就跟着穿着一只鞋的母亲上了公交车。这个时间的公交车上没多少乘客,司机在听一首歌,韦曼从没听过,她看着司机边听边唱,很快乐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生活离快乐那么远,就像钻进了死胡同,她几乎要哭出来。

  回到家,小朵拿了块打湿的毛巾敷在她额头上,母亲每次头疼她都会这样做,然后坐在边上陪着她。一般母亲都会睡一下,醒了头就不疼了。可这次似乎不奏效,韦曼头疼得大声喊叫,就像在和脑袋里的蝉鸣比谁叫声更大。

  接到电话的外公和外婆很快就来了,三个人手脚麻利地给韦曼收拾行李,把要带的东西一件件放进行李包。外婆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把女儿送到精神病院,只记得第一次是多年前,小朵差点被前夫摔死让她得了应激性精神病。

  后来病没好利索,精神病院就像韦曼生活中绕不过去的部分一样存在了。韦曼对精神病院的生活印象模糊,甚至记不得父母,只记得女儿,医生说这是一种选择性遗忘,有些事是她刻意要忘记,比如她不记得自己是个病人,是因为她觉得对女儿教养看护的任务重大,不能撒手。

  小朵依偎在外婆身边看着病房里打过针沉睡的母亲。她看起来很安静,像其他正常的母亲睡着了一样,只是气色稍微差点。其实,这次如果不是她觉得女儿被欺负不会发病。可是只要她发现什么,哪怕是善意的,有人为女儿拂去身上的线头或灰尘,她就会冲上去像个斗士那样把她的鞋子丢在对方脸上,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幼小的女儿。

  刚才听韦曼说话,她记起了许多事,甚至有时要发病,她也能感受到,她说那就像有股激流突然击中她,脑袋里哗的一声就注满了蝉鸣,不过综合来看她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精神科陈医生和眼前的祖孙三人说。

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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