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母亲心里总会涌过一阵暖流,心里会踏实。母亲是温暖的家,是心灵的依靠;母亲是一条清幽幽的小溪,永远流淌在我们生命的每一天。
老早就想好好记录一下我的母亲,只是母亲在我心里太至高无尚了,我不能也不敢轻描淡写。我17岁时曾写过一首小诗《送别》,那是我1992年参军入伍时,在车站望着送别的人群,触景生情的瞬间感觉。随着岁月的沉淀,母亲在我的内心越来越强大,无论我长多大,我飞多远,无论我身在何处,母亲就是我心灵的归宿。
和许多人一样,提起自己的母亲,心里满是温暖和滋润。所以,那些关于母亲的文字,也就一直藏在心里,也就一直在每一个时辰里,为我一个人流淌,当我有幸福需要分享的时候,我喊出的是妈;当我有痛苦需要面对的时候,喊出的还是妈。
母亲,我永远是您未断乳的孩子,您就是我强大而安全的精神港湾。有这样悠长的日子相伴,心是最幸福的。感谢上帝,赐给我如此大的福份,让我在活过几十年之后,还如此富有地享受着母亲的仁慈和宽爱,感受着母亲的坚强与智慧!
母亲的经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我的外祖父是水西支队的一名战士,1947年4月,由于叛徒的告密,外祖父被捕后被灌以辣椒水、坐“老虎凳”受尽折磨而牺牲,年仅26岁,撇下3岁的母亲和不满周岁的小姨,命运并没有就此打结,还要继续折磨年幼的母亲,悲伤接踵而至,接下来,外祖母无法忍受丧夫之痛,加上叛徒、特务的不断搜捕,外婆不久就带着小姨远嫁他方,丢下母亲与外公的哥哥一家一起生活........这是入伍的前夕,大外公给我讲起的一切。母亲把这些让生命不能承受的痛和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与童年有关的日子里,母亲都笼罩在一种暗淡无光、灰蒙蒙的悲伤氛围里,很难想象母亲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说,母亲是由大外公一手带大的。
后来,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再后来就有了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母亲生下我们时, 剪断的是血脉相通的脐带,这是我们生命的悲壮 !
我入伍的第三年,母亲被查出得了乳腺癌晚期。癌症,是人类医学至今都无法攻克的难关,患上癌症,无疑是被判了死刑,命运再次捉弄了母亲。为了让我安心部队工作,母亲没让家人告诉我,那时的信息传递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便捷。由于驻地偏僻,一封信需要20天左右才能到我们手中,最快方便的、最迅捷的信息方式就是发电报。也许是母子连心,那些天,我总是梦见母亲,白天无心训练和执勤,写出的信石沉大海,很规律的家信也突然中断……
1995年6月22日,这天对于我来讲,留下的是永远的痛,这痛在心里,比刀刻斧凿还深刻,任时间怎么冲刷,也不会被带走。正在执勤的我突然被通信员换了下来,到了连部,指导员神情凝重的给我拿出一封电报:母亲病重,速回!顿时,我觉得如五雷轰顶,感觉到我们家的天塌了下来,悲伤浸染了我的整个世界,那悲伤将永远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我简单收拾了行囊,部队领导派车把我送到了离驻地60余公里外的北安火车站。经过两天两夜的辗转换乘,6月25日,我终于赶到了河南省肿瘤医院。望着仍在昏迷的母亲,我“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病床前,长跪不起,再看看失去左乳和被纱布敷起的一侧身子,我不停的去给母亲磕头,失声痛哭,母亲像是知道我回来了,感觉到了我的悲伤,母亲的眼角不住的有泪珠滚落,我被家人拉到了一边。爸爸告诉我,母亲进手术室前一再交代不要告诉我,免得我分心。那天夜里,我执意留下来陪护母亲,一个人握着母亲的手喃喃自语,给母亲漫无边际的聊着,每隔一小时用棉签沾水去浸润母亲的嘴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母亲的手动了一下,我看到她微微睁开了黯然的双眼,还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温暖……母亲用游弱的的气息说:“不要哭,妈没事,你怎么回来了?”“妈……”我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委屈的孩子……
在我们的精心护理下,母亲的伤口一天天愈合,接下来母亲接受了“放疗”和“化疗”, “放疗”“化疗”等词汇,在那个年代应该还是一个很新的医学用语,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明白,“化疗”就如同打针、输液一样,是医治疾病的一种辅助方法。“化疗”是把双刃剑,可以让病情得到缓解,可是副作用也是巨大的,母亲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身体也越来越瘦,抵抗力低到极点。40天的探亲假很快结束,在我们的搀扶下,母亲能缓缓地下地活动了,回部队的那天早晨,我打来温水给母亲擦脸、梳头,喂母亲吃早餐。临行前,母亲执意送我下病房,边走边念叨:“回部队好好的工作,别担心我,你爸、你哥、你姐她们都在。”我眼含热泪不敢回头,可能是割舍不下的亲情,我猛然转过身跪在母亲面前:“妈,我想抱抱您”,母亲紧紧的搂着我,抚摸着我的头,母爱象似一股潺潺的清泉滋润着我的心田,顿时涌遍全身,我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悲痛,像个孩子失声痛哭。“妈好好的,起来吧,别弄脏了军装,你是国家的人,不能总守着妈……”
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母亲的身体一天天康复,如今母亲的手术已过去28个年头,母亲也已年逾七旬,身体依然硬朗。如今,生活条件提高了,我们兄弟姊妹也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儿女们都用智慧和勤劳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远亲近邻们,无不羡慕母亲儿孙满堂好福气,应该说母亲真是苦尽甘来,为了让父母晚年不至于太孤单,我们几兄妹商量着,让他们在我们几兄妹中任挑一人或者轮流居住,跟我们一起生活,她却以我们工作忙为由,拒绝了。农村老家早已用上了自来水,别人家的“压水井”都封井填埋了,我们家的“压水井”仍然保存着,母亲还是习惯用农村的老式压水井压水、提水,她告诉我们:“压出的水更甘甜。”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节俭的一生,母亲经常用一句话教育我们:“挣钱尤如针挑土,花钱尤如水推沙”。我也期望母亲身上的这种力量,能够成为我们这个家族生生不息的血脉,能够在每一个后人的身上,继续流淌着。我们从母亲弱小的身体上,懂得一个有爱的女人,身上集聚着多大的能量。现在我们兄妹的共同愿望就是希望母亲健康长寿。对于我们来讲,只要母亲健康长寿,就是我们最大的福份!
人究竟活到多大年龄才算长寿,可能谁也说不清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标准,都期望自己的生命像爬满墙壁的藤蔓一样,向着阳光的方向,无限地延伸。母亲的身躯不再挺拔,暮年的母亲佝偻着身躯, 像一棵半枯的藤蔓,在阳光里呼吸,在风雨里憔悴。她,在淡然地承接着岁月的眷顾,我突然的怕了起来,好怕时光模糊了。我感惋上苍对母亲的不公,这是生命的悲哀!
家是温暖的港湾,母亲便是这温暖的家,是心灵的依靠!人们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 父亲是伟岸的大山,挺直了我人生的高度;母亲是溪流,包容了我的自私。百善孝为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双亲鬓角的白发,叫我如何报答!
祈福天下所有的父母永远健康,让我们永远都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