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这一年的母亲节就要来了,或许是家里那复杂的关系,还是我羞于表达,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给母亲过一个像样的母亲节,自然也没有去在意母亲节在什么时候来临。直到昨日与泽铅在饭后散步听她提起母亲节将至,给母亲准备了一条裙子作为礼物,问我准备了什么,一时语塞,思绪万千。
生母在我出生不久得上了精神疾病,在家做了几年的保守治疗,但毫无效果,最终只能送到精神医院进行全面的治疗。偶尔去探望时,问我是谁,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呆看着她吃着我带给她的小零食。她的头发被剃得和我一般短,就像我是流着她血液的陌生人一般,没有太多的感情。
在一个平凡的下午放学时间,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厨房里面做饭,当时八九岁的我是很怕生的孩子,一溜烟就跑到房间里。在房间里躲了一会,房门被打开了,女人用普通话说:“超弟啊(家乡话,对男孩子的称呼)来客厅坐一下,菜快做好了,等你爸爸回来就吃饭。”我愣愣的走到客厅坐着,这时女人从冰箱里给我拿来了一瓶酸奶,在这之前家里是不会备着这些的,她插上吸管递给我,就继续去厨房里忙活了。我捧着酸奶不知所措,呆呆地盯着,有望眼欲穿的意味了。大概半个钟后,父亲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也没有注意他去折腾什么,一回来就进厨房跟女人聊了几句,就叫我过去吃饭。
饭桌上,他俩在闲聊,我看着饭菜,这是过年了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因为要工作没什么时间做饭,所以大多时候是打盒饭回来吃,家里的煤气炉一年用不了几回,直到这个女人来了,煤气炉才有机会释放它的光和热。看着番茄蛋花汤的红、清炒油菜花的绿,油炸鸡翅的金黄……我口馋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虽然如此,但还是打算简单吃吃就躲回房间,这时她打了满满的一大碗饭递给我,从没有过的情感在我内心翻涌,那一顿饭吃了很久,她单方面的问了我很多问题,不过现在忘的七七八八了。饭后,父亲跟我讲到,以后她就是我的母亲了,让我叫她一声,我羞愤,说不出话来,在椅子上楞着,这时她开口了:“叫我阿姨就好了,毕竟孩子的妈妈还在,要孩子改口不合乎伦理。”后来便一直称呼她阿姨了。
阿姨来了,家里的一切变得井理有条,厨房里的调料瓶从四五瓶到一柜子,积灰的角落变的一尘不染,发黄的衣服漏出了本来的颜色……
后来阿姨带我去逛街、剪头发、爬山、吃川菜等等。教我怎么砍价,还记得有有一次跟阿姨去买鞋,原价三百,她直接砍到一百二,问老板卖不卖,老板说这样没利润可捞呀,阿姨转身就走,老板说别走别走,一百二就一百二,给我看的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砍价的呀。以前,我剪头发都是去村口随便剪一个板寸头的,直到她带我去镇里面的发廊,我才第一次剪了个斜刘海,虽然不符合我一个新青年的审美,但却是突破自己土鳖外形的第一步,让我自己现在能敢于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造型,去做那个符合时代要求的人。
后来碰上了国家对企业调整改革,家乡的很多工厂被调整到别的地方,父亲为照顾年迈的爷爷不能出远门寻出路,只能在家乡打打零工,经济的重担压到了母亲的肩上,再加上我也临近高考,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让我有了退学出去闯荡的想法。
我跟阿姨说了我的想法,她气哭了,她说不想让我跟他们这一代人一样因为没有学历被人呼来唤去,即使天天吃咸菜白粥也要让我把书读好。那一晚,我们在客厅坐了很久,第一次跟父母敞开心扉。虽然从未称呼她为母亲,但是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母亲。
十几年来,每一次母亲节,看着别人给自个母亲庆祝,带自己母亲出去逛逛,我却无所作为。这次,在泽铅的陪同下,我拨动了那个号码。
“喂,超弟呀,在干嘛呢?”
“在散步呢,对了阿姨,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