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程维不仅在《他风景》诗歌作品集的谋篇布局的结构形式上,打乱了一般的时空秩序和题材类别,显示出零散化状态,而且在他的一些诗歌作品中也采用了这种结构形式。这一类诗歌作品主要是表现人的心灵的冲突与搏斗,而且这种意识深层的思维活动,往往渗透于综合的、模糊的创作感觉中,形成朦胧的、甚至是带有神秘色彩的意象的拼贴与组合,使作品显示出零散化的状态。
由于诗人程维所创作的诗歌作品主要是内心的感觉活动,其行为也是跟着感觉走的,因此在这里,我们暂且称之为“感觉结构”。
比如诗人程维的《听琵琶古曲:〈十面埋伏〉》:
一只手
制造十面埋伏的紧张气氛
一阵紧似一阵的音乐
如百万雄兵
把项羽和天下最美的女人困在核心
手挥琵琶。挑起:楚汉相争
弦是长枪
指是刀剑
弦和指相碰。有画戟
方天
这一小节表现的是一个综合的心灵感验的世界,诗人没有力求去表现鲜明的主题、思想、意义以及哲理,甚至连所谓的中心心境和统一的意味情调也没有去刻意追求。
(这只手的名字就是韩信)
十面埋伏在美丽的椭圆和手指与弦之间
以一支张良作曲的歌。策划
背
叛刘邦
是弹琵琶人手下的第几根弦
没有谁知道
在这里,给读者的感觉是,诗人程维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怎样想就怎样写,但是,作品又并非不需要控制,不是没有线索,而是诗人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创作中的控制痕迹没有留在诗歌作品的字里行间,线索也是若有若无的,这就是诗人纯熟的功力。
琵琶是一只成熟的椭圆
丰满如臀部
在男人或女人的怀里展开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无疑美艳到了极点
虞美人是琵琶上的一根弦。被无情的手指
无情地拨断
其余的手指仍在飞快拨动
仿佛大队人马掠过荒原。逐
一匹乌骓宝马和它的主人
在一根弦上疾
奔
在这一小节里,带给读者的只是一种感觉的堆砌,一连串意象的拼凑,比如“琵琶”、“臀部”、“虞美人”、“手指”、“人马”、“荒原”、“乌骓宝马”等。这些意象抽出来之后是没有关联的,因而在结构上,便呈现出一种零散化的倾向。但是这种零散化在诗人程维的笔下却变成了一种和谐,使诗歌作品更具艺术的魅力。
那条使八千江东子弟迷失的小道
肯定是弹者无名指下的一根弦
乌江在琵琶上汹涌翻滚
手指轻轻滑过琴弦像一叶含恨飘逝的
小船。楚霸王勒住马缰
用悲叹的马蹄手指般在琴弦上
定音
在这里,我们又可以读出诗人程维在创作中的自然与潇洒,舒徐自在,信笔所至,初看似乎散漫支离破碎,细细品味,便不难发现其不可随意增删、更动的自然与和谐。
一曲终了
弹琵琶人的五根手指上
全都是血和恨
诗人程维在这首诗歌作品中写感觉、幻觉以及潜意识活动,常常是时空交错,意象叠印,他的这种零散化的结构形式,既不追求某些理念结构的严谨,也没有那些意念结构的那种随意,追求的是一种无秩序的原生态。不过,创作这类诗歌作品,如果功夫不到家,刻意去雕琢,那就会失去诗歌作品中原生态的艺术和谐,便会流于非诗歌艺术的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