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程维的新古典主义现代诗歌创作与其说是一种文学创作现象,倒不如说是一种诗歌创作风格,所以要弄清楚诗人程维的新古典主义现代诗歌的深层含义,我们不能局限于就诗歌作品文本来谈诗,而应该从具体的诗歌作品的文本中跳出来,从诗人程维新古典主义现代诗歌作品的价值上来认真审视它。
有朋友曾在我撰写的这部长篇文学评论《论程维诗歌》网上征求意见中谈到:“我们提出中国诗人应重续中国传统的香火,以传统文化的美学为基础,广泛吸取古典文化及现代文化的精髓,熔铸出真正的新汉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新古典主义的精神实质是汉语自由体诗歌的民族自觉性。”
我觉得谈得非常好,正如诗歌评论家陈仲义在他的《新古典主义诗学》一文中所说的那样:“那些经过千百年时间筛选积淀下来的众多范畴和方式,迄今仍充满醇厚的意味和再生能力,吸引人们不断光大、开启它:万物整体、天人合一的衡动道统、复归自然、溶于自然、游心太玄、出入八荒的精神自在;六腑之内,澡雪涤荡、了无挂碍的虚静视阈;咫尺之间,婉转盘桓、缓解冲厉的圆周式思维;心物交融、主客互感、形神兼备的意境境界;刚柔相济、虚实相生、曲直相补的中和辩证;澄澈空灵的艺术追求;兼济独善的人格塑造;静穆和谐、浑然天成的美学极地;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语言风范;参禅的神秘飘逸;顿悟的欲辩忘言,包孕片刻而穿透千古的韵外之致;缘情催生而涵养万有的象外之象……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完的神韵、风骨、精气、性灵等,都教古典文化精神在现代诗创作中渗透着浓郁的气息,且时时氤染着它们变异的各种可能。”
下面,让我们就诗人程维创作的《秦·始皇帝》来品读一下:
那男人
在忽明忽暗的烽火中弹拨世界
如弹拨一具优雅的古琴
将胸中的金戈铁马
从飘逸的衣袖间,十分潇洒地挥成
悠悠扬扬的宫商角徵
然后以悲壮的长城
化作尾声:定
天下
优雅的古琴,“将胸中的金戈铁马”踏遍神州,统一中国后的穷奢极欲、暴虐残忍预示着王朝的短命,一曲催人泪下的孟姜曲把悲壮的长城载入历史。
诗人程维在这里所揭示的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那男人/在忽明忽暗的烽火中弹拨世界”,其非凡的功绩在中国帝王中也只有数人能与之相比。他摧枯拉朽,“以悲壮的长城/化作尾声:定/天下”,吞灭六国,结束了长期战乱的历史,实现了国家的统一。
也许作为男人
你才懂得大丈夫不仅可以让人爱
也可以被人恨
土地是黑色的,足够种庄稼
也足够葬人
八十三斤重的博浪沙之锤和荆轲的短剑
里面熔铸的
不管是易水粼粼的寒波
还是青铜般凝固的忧愤
在你看来与落花和树叶没有区分
在这一小节里,诗人程维则描写了秦始皇这个统一中国的君主,虽一世功名,强手不可与之匹敌,可以让人爱,但残暴成性,也可以被人恨。生与死,“在你看来与落花和树叶”没有什么区别。同时也不难看出,秦始皇既是对中国历史发展有巨大贡献的杰出的历史人物,也是一个残酷的暴君。他的功绩是主要方面,但不能因此掩盖罪恶;他的罪恶是深重的,但也不应因此抹杀其巨大的历史功绩。
你庄严的脸色如刀在抽出的一瞬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冷
万国似雪的衣冠一如大片浮云从中间线一样向两边分断
破碎的旗帜和血在土中呻吟
你以斟满猩红的天下为酒樽和太阳
对饮。看到了天空的梦幻
醉意之手向黑色的森林深处延伸
阿房宫是一朵妃子的乳房
被穿黄衣的男人所宠幸。你
贯握剑气和权势的掌心
此时是一只乳罩
秦始皇统一全国后,大兴土木,修建阿房宫和骊山墓,动用了数十万人力,给劳动人民带来繁赋重役和饥寒交迫。这种徭役负担给当时的劳动人民造成极大的痛苦,从而激起劳动人民起来反抗,为秦朝的迅速灭亡种下祸根。这对于现代人来说是令人叹惋,应该要痛定思痛地翻然悔悟。
松色如暮。一顶侠客的斗笠
在咸阳市上时现时隐
成为生平的茫然部分
你的目光越过那山在悲泣中倒塌
如一堆孟姜的声音
似一披散发每日都在深宫子夜的
寂暗回廊上幽然闪现。阴冷的墓穴
蛇一般爬到周身你
焚书取暖温不热一宿苦秦
今夜谁在那弯刀一样的秦月下
独自临风抚琴。大音如霜降于身
飘向远处的琴声比远处更远
诗人程维运用“孟姜女哭长城”和“焚书坑儒”这两个典故,起到很好的修辞效果,使得诗歌作品既典雅丰富又含蓄有致,而且使诗歌语言更加精练、言简意赅、辞近旨远。这两个典故的运用,反映的是当时劳动人民对沉重徭役的反抗精神,是秦始皇“为政不仁”的历史见证,同时也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抓住一切场合诋毁历史上对知识分子不利的当权者的“性格”。因为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对“焚书坑儒”不满,钳制了思想,摧残了宝贵的中国文化,所以就会对秦始皇不满,才会诋毁他、憎恨他,使他成为人们心目中的暴君,把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也正是因为“孟姜女哭长城”这个传说,才让秦始皇是暴君的观念在后人的脑海里更加根深蒂固。
你别无选择既然已被历史注定
在别人伤心的时候欣喜
在别人欣喜的时候伤心
那么随便什么时候只要愿意
就可以将自己生命的句号
用太阳般壮丽的仪式
在饰满花朵和女性的大地上辉煌地
圈定
以史为鉴,可以感知当今,预想未来。在当今诗意流失且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诗人程维站在历史的角度,以秦始皇为着眼点来描述现实,反思过去,并审视人性的痼疾。这就是诗人程维这首新古典主义现代诗歌作品一个突出的特点所在。
另外,这首诗歌作品在艺术特色上需要在这里特别说一下,由于诗歌作品的主要表达功能是抒情,但为了使《秦·始皇帝》这首诗歌作品的情感充沛地抒发出来,诗人程维采用了复沓和铺排的修辞手法,用了“一支军队在泥土中行进”、“一支军队在泥土中两千年”、“一支军队出土于古典风景”这样的诗歌句子进行复沓和铺排,使这首诗歌作品显得气势磅礴,有力地强化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也使作品充满节奏感和音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