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诗人程维在诗歌作品创作中如何把握语言的这个问题,我们会进行多次分析。在这里,想就诗人程维对日常生活的诗意升华来具体评论一下。按照法国著名哲学家、后现代思潮理论家让·弗朗索瓦·利奥塔的理解,所谓后现代就是对精神辩证法、意义阐释学、理性主体或劳动主体的解放、财富的增长等宏大的叙事的怀疑和消解。认为现代科学的特点是排斥或压抑建立于叙事之上的合法性形式。对叙事知识的定义得益于人类学对原始社会的描述。在原始社会里,叙事的功能体现在对特定人群中谁有讲话的权力、谁有听讲的义务的明确规定之中。这就是说,在后现代社会里,诸如革命、解放、终极目标、最高理想等宏大意义框架都纷纷溃散,代之而起的是无数碎片状的日常生活场景。日常生活的普遍和宏大叙事的退场,将这个世界的诗性质素不断抽空,缺乏诗性的时代给每一个诗人的创作制造了无穷的困难。这个时候,作为这个世界本真存在的诗人,承担着发现诗意的神圣使命。将日常生活进行诗意的升华,也就成了诗人程维为这个世界提升诗性的基本手段。
为了从现代语言里摸索和提炼纷繁的世界中那点残存的微弱诗意,诗人程维不得不努力磨砺自己发现诗意的敏锐,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用心灵去仔细加以过滤。
比如他的《银行》:
所有的银匠,也无法打造一座
银行。这巨大的银器:收集所有光芒
天下财富
为它的机构所收藏
把一个用心体会银行的抒情主体鲜明地凸现出来,“银行。这巨大的银器:收集所有光芒”。在调动思维的过程中,诗人程维开始发挥着他的语言组织能力:
银行内部
是希腊神话和传说中的宝藏。没有
一盏圣灯或钥匙
能够打开它的思想
以坚不可摧的面孔,确立它的形象
在城市中心,它的目光
统率街道和广场。
这工商时代的庞然大物。巨口吞吐着:
金融资本和投资意向
在今日世界,它的权威不容置疑
始终在高处把都市建筑一一降低
银行的内部,在诗人程维的笔下成了“是希腊神话和传说中的宝藏。没有/一盏圣灯或钥匙/能够打开它的思想/以坚不可摧的面孔,确立它的形象”。银行的物象隐喻了诗人思想的坚不可摧,并在城市中心的高处以俯瞰的姿态,把今日世界收入眼帘。
当诗人程维以诗意的眼神看银行时,连那些平常无法入诗的生硬的物象,都变得诗意盎然起来:
银行。金融意识的花蕾
都市的王冠。看不见的机构
比看得见的还巨大
营业大厅是它短暂的黎明部分
金库是隐形于地底的黑暗
它的光明被钢门和巨锁封存
熄灭暗中的窥测,把灯盏推向前厅
白领小姐的微笑
擦亮立体旋转的玻璃大门
电脑键盘在刮瓷的墙上寻找
声音。网络每一根敏感的金融神经
锁定:城市的兴奋
一瓶酒。将岁月浓缩为沉香与芳醇
在银行的营业大厅里,诗人看到的是它短暂的黎明,充满想象力的诗心将平时生活中的场景豁然照亮。
虽然在这个信息高度发达的时期已失去诗意,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也都打上了物质主义的鲜明烙印,但是,只要用心去揣摩、去发现,依然可以找回失去的诗意:
银行。货币流通的驿站
现代金融的最后田园
一种货币坚硬的后面是一个国家
百折不挠的经济信念
诗人程维创作的这首以《银行》为题目的诗歌作品,用诗意的语句将平常生活中的一些司空见惯的场景所蕴涵的现代人复杂情绪深刻地描摹出来。特别是诗歌作品的最后一小节,诗人程维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将诗意升华到一个高度:“一种货币坚硬的后面是一个国家/百折不挠的经济信念”。这也许就是诗人程维所创作的诗歌作品为什么要比别人、尤其是那些喜欢创作无病呻吟的诗歌作品的人高出一筹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