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父亲说,我刚出生时家里人都忙前忙后,被遗忘的小乌龟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干掉了。他还说我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时候不知轻重捏死了一只宠物小鸡。我对自己和这两只小动物的孽缘一无所知且未知真假,但每每想起时我依旧揪心难过,甚至有点自责。
记事起我对小动物们是极喜爱的。亲戚家附近曾有花鸟市场,幼儿园的时候,我收到了两只鹦鹉、两只小乌龟和两只小白兔,就养在爷爷奶奶的天井和花园里。
幼儿园放学后,我去看望它们,试图教会那两只鹦鹉说话。周末会和爷爷出去采一种叫“兔子草”的植物,我现在还不知道它的本名是什么。至于那两只小乌龟,后来我们带回家放在阳台的水池里,偶尔用小刷子给它们刷刷龟壳、刷刷它们的石头,感觉很有趣。
后来鹦鹉不关笼子里了,任由它们在花园里自在地待着,许是因为知道我们能给它们庇护和吃食,它们也不飞走。有一天发现少了一只,爷爷说是被野猫吓去了。我有点难过,但好歹没死在野猫口中,小小的我也只好祈祷它能平安。再后来另一只也不见了,爷爷说是寻它的伙伴去了。我不懂,想着它们大概也算是重获自由了。
小白兔也是,在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我哭了好久,站在通往花园的那扇门前,看着外面的雨溅到玻璃门上,一点点模糊了视线。其实它们怎么离我而去的,我都不太清楚,爷爷奶奶生怕我难过,我总觉得他们和父母亲商量好不告诉我事实,总编织一些让人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又让人觉得还有一线希望的缘由,就这样模棱两可地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难过,按照家人的说法,那些生命并未逝去。我后来才知道,那叫愧疚,愧疚自己作为所谓的“小主人”没能给它们安稳的一生,更是愧疚自己似乎没来得及为它们做些什么,除了离别也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回忆。甚至没给它们取过一个喜欢的名字。
我还养过三只小仓鼠,给它们取名小黄、小白和小花,是根据它们身上的图案取的,它们的生命很短暂,爷爷不让我碰它们的尸体,我只能看着爷爷把它们埋进花园湿湿的土壤里,还在上面插了一个饭勺当作墓碑。记忆里除了失去小宠物的难过竟没有别的大的感受,也许当时我对生命还是一知半解。
我好久没再养过小动物。
大概九个月前,父亲从同事那里接过来一只小猫,出乎意料的是养一只小猫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一开始它有所戒备和不安,晚上大声地叫,也有几次抓伤我们。
后来它会收爪子,会小心地避开摆放的东西走来走去,变得安静,晚上也不用关到笼子里了。猫给人的感受和互动大于我接触过的所有小动物,我时不时为这样一个生命的存在形式感到惊喜。我希望它在我写作的时候卧在一边,细细的呼吸声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我希望它在窗台上好好睡一觉,看着金色的太阳照得它每一根毛都闪闪发光;我希望它每天多吃一点猫粮和小零食,我想看着它长大长胖,大概就像母亲总看着吃饭的我笑一样。
有几次整理房间,角角落落的地方总有几根猫毛,我在想多年以后要是它也走了,我整理房间看到这些时该多伤心呢?我知道和人比起来,它的生命还是短了些,我想对它好一点,再好一点,不要像年幼时养的那些小动物一样让我回想起来就感到遗憾。
我写这些的时候,我的猫躺在地板上发呆,我想它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我喜欢我的小动物们,不管怎么样,它们都给予过我极好的一段时光,我愿意相信它们只是藏在了那些时光里,看着我长大呢。
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小动物们,是我童年的故友,在这里依次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