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说“纵横”好困惑
--读《鬼谷子》并《战国策》杂记
今年入夏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看了2本书：《鬼谷子》并《战国策》。之所以选择这2本书，是想了解一下“诸子百家”之“纵横家”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对其十分生疏，尤其是对被称为“谋圣奇书”的《鬼谷子》，更是充满了好奇和欲知。然而，反复看了几遍，仍是稀里糊涂说不清，打算写几笔读后感，却感到“欲说纵横好困惑”。好在我看书有个习惯，有“主读”有“兼读”，“主读”是指那些带有严肃性、思想性之类的书籍，“兼读”是指那些休闲性的或对“主读”有辅助性的书。《战国策》属于“纵横家”游说的实例文本，全书每个单篇都像讲故事，基本上充满了“智谋细、情节妙、文辞美”之特点，读起来直白有趣，引人入胜，再一回味，确实充满了智慧和谋略。两书结合着读，增加了阅读的兴趣和理解，总算完成了这次的读书计划，弥补了一个盲点。
何谓“纵横家”?《韩非子·显学》中说：“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在《鬼谷子》书中并没有明确的“纵横”概念，偶有三处出现了这个词，即《捭阖》篇中“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飞箝》篇中“可箝而纵，可箝而横。”《忤合》篇中“乃可以纵，乃可以横。”查阅相关资料和学者的解释，“纵横家”的记载主要根据《汉书·艺文志》中说的：“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并被列为“九流十家”之一，从而也就挤进了“诸子百家”的前列。春秋时期的“行人”以出使各诸侯国、执行外交使命为主要职责，“动以利害、巧辞服人”。到了战国时代，天下纷争，群雄四起，一些士人便效仿“行人”的说服术游说于各诸侯国，从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谋士”群体，以图谋本国或个人的利益，“仰禄而失道”，或阳谋或阴谋，或权术或策略，乃至投机钻营、制造矛盾、不择手段，广泛活跃在各国之间，其思想和活动对当时的政治、军事局势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这些“谋士”推崇鬼谷先生为师，而以苏秦、张仪为典型代表，其突出的特点是：从主观的政治要求出发，靠着“脑瓜子、嘴皮子”给予游说对象设谋划策;事无定主，说无定辞，摇唇鼓舌，反复无常，“朝秦暮楚”，奔走于各国之间;“谋士”们站在不同立场，依据各国之间的实力，形成了“纵”“横”两大派，这就是各诸侯国联合起来对付秦国的“合纵”派，苏秦以此派而闻名;或是各诸侯国分别同秦国建立外交关系以求自保的“连横”派，张仪是此派的著名“谋士”。由此，纵横家也就应运而生了。从发展上看，这一流派纯属于战国时期的特殊产物，其兴也快，其衰也速。在汉代建立了大一统的帝国以后，所谓的“谋士”就很难再有用武之地，“纵横家”也就消声匿迹了。这是我对“纵横家”的基本认识。
《鬼谷子》乍看名字就感到神秘，据书上对作者的介绍：“鬼谷子，战国时人，籍贯不详，生卒不明，以隐于鬼谷而得名。”这就更增加了该书的“鬼气”。因为本书是侧重权谋策略及言谈辩论技巧方面的著作，因此被誉为“纵横家”的理论代表作。全书共有十五篇，如果不包括释译，正文也就万字左右。读一遍简单，如果真正理解起来要比一般古书难的多，其理论既深奥隐晦又非常微妙，不是轻易可以说出口的，即便反复的看了几遍，也是勉强有所悟但不能道出精髓，正所谓“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是也。”对于我来说，只能是记住几个词或者“只能意会不会言传”，更谈不上受益。这里只能“以葫芦画瓢”记下几个主要词语和我的肤浅理解，亦为不枉一读：
全书每个单篇的题目就是一种权谋策略的关键词，其论述紧扣题目展开，既具有朴素辩证法的哲理，又充满实用主义的心理学、道德伦和市侩方法论，通书充满了权术诡计的思维心机和巧言如簧的语言艺术。首篇《捭阖》是鬼谷学说中最根本的一种方法。所以，《鬼谷子》又名《捭阖策》。“捭之者，开也，言也，阳也。阖之者，闭也，默也，阴也。阴阳其和，终始其义。”大体意思是：捭就是放开、开口言说，属于”阳“;阖就是收敛、默而不说，属于“阴”。其游说要符合捭阖之理，做到阴阳相互调和，或开或合，顺应时势，知权善变，灵活机动，纵横驰骋。《揣篇》《摩篇》是纵横家的核心思想之一，属于思维、心理方面的艺术，也就是通过察言观色“揣摩”、衡量、探析游说对象的想法和实情，有针对性的提出谋策主张;《权篇》《谋篇》《决篇》构成了纵横家“权谋决断”的游说原理和技巧，通过揣摩之术深察其内心，看其同异，随机应变，快速正确以权谋之术作出决断。“游说是形式，献谋是内容”。在阐述游说手段方面有：《飞箝》篇，飞是褒扬激励，箝是挟制。所谓飞箝，就是以激励、褒扬的语言去收复人心，或以利诱，或以害说，探其实情，使对方为我所用;《忤合》篇，相背为“忤”，相向为“合”。所谓“忤合”就是说策士与对方的趋向或背反的艺术，能够成功地驾驭对方，做到进退自如，纵横天下;《抵巇》篇，抵，抵塞;巇，缝隙。所谓“抵巇”，就是在游说期间要随时弥补不足、堵塞漏洞，能够做到“自圆其说”;《内揵》篇，这里是讲要从游说对象的内心切入，赢得对方的信任，使双方关系像锁和钥匙一样亲密无间，以达到情投意合，实现游说目的;《反应》篇，是指在游说过程中，当先察其对己之关系，观察对方之反应，从对方反回的信息中调整游说思路，是同是非，见机行事，以实现游说目的。《持枢》篇，枢，即枢纽。持枢，意思就是抓住关键以控制万物的运转。“居中以运外，处近而制远，执运动之柄以制物者也。”总的看，该书对纵横谋士的要求：揣摩游说对象心理，运用纵横捭阖手段，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
看，这些篇目，既生疏又怪癖，是智慧还是狡诈，见仁见智，或“旷世奇书”，或“智慧禁果，”褒贬不一。对于我来说，学不来，也不敢学，更不做学问探究，只是作为消遣取悦自己。当然，只要耐至性子慢慢看、慢慢“揣摩”，也能觉得确实充满一定的哲理和智慧。难能可贵的是，全书在讲述游说艺术技巧的同时，也是主张“游说不失道，献谋不违德”。这在《本经阴符经》和《中经》篇中论述较多。如“守义者、谓守以人义，探其在内以合也;所贵道微妙者，诚以其可以转危为安、救亡使存也。”基本意思就是要求游说者谨守做人的道义，只有遵守道义才能够使家庭和国家转危为安，救亡图存。“谓振穷趋急，施之能言厚德之人。救拘执穷者，不忘恩也。能言者，俦善博惠;施德者，依道。”大体意思就是：救助陷入困境或紧急灾难的人，只有能言善辩、德行深厚的人才能够做得到，被救者也不会忘记恩德并去传播施救者的恩德;游说者要多行善事、广施恩惠。施行厚德的人，行事都依据于道。还说：“行不僻淫，以道为形，以德为容，貌庄色温，不可象貌而得也。”这就是要求“谋士”的行为端正、没有邪僻yingluan的行为，做事合乎以道，为人合乎以德，与人沟通体态端庄、和颜悦色。又曰：“苞以德也”，“主事日成者，积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积善也，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人比之神明也。”大体意思就是提倡政事的成绩靠积累德政，让人们安居乐业，积累善政，是类似“神明”的事情。如果本着批判继承的原则，对《鬼谷子》的智慧谋略，去其阿谀奉承、弄权斗术等封建糟粕，汲取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和谋略方法的精华，也不无裨益。
比起《鬼谷子》，看《战国策》就轻松的多，其中很多寓言、故事，之前也曾知道些。这次看的是吉林大学出版社的版本，全书分十二国的“策”论，收录51篇，看后又新有了较全面、系统的了解。掩卷而思，我个人的印象是，该书“史料价值存疑，文学价值可赞”。纵观全书，任何一篇都是记载纵横谋士游说活动或说辞及其权谋智变斗争故事，算得上《鬼谷子》谋略的实战演习。如果把每篇联系起来看，其内容是以策士的游说活动为中心，基本反映了战国时期“以势相争，以谋相夺”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然而，这毕竟是纵横家的说辞，且因策士们的道德人品、游说背景、目的、方法、文化修养、个人气质等各不相同，加之在长期流传过程中又有增删润色，还有些策文为了起到耸人听闻、铺张扬厉的效果，所涉之事有的自相矛盾、有的编撰痕迹明显、有的与其它史书记载不符，因此，很难说《战国策》都是靠得住的信史，只能说提供了一个大概的历史轮廓。真正能够令人欣赏的是其巨大的文学成就。多数篇节都具有较强的文学性，述事明理清晰，人物描写形象逼真，大量运用了寓言、譬喻，语言生动，文辞绚丽多彩、不拘一格：或词锋锐利，气势逼人;或迂徐曲折，委婉含蓄;或酣畅淋漓，恣意铺陈;或三言两语，短小精悍;或短兵相接，唇枪舌剑;或滑稽诙谐，嬉笑怒骂，犹如纵横家们在当时的社会大舞台上演出了一幕幕生动感人、有声有色的话剧。而其中的寓言故事，诸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画蛇添足”“狐假虎威”“亡羊补牢”“南辕北辙”等，已经是历史流传，人人皆知。该书不仅故事讲得好，在“议论”方面也很有特点，善于抓住要害，单刀直入，鞭辟入里，既有针对性，又有逻辑性，说理深入浅出，言简意赅，既有明快感，又有幽默感。大有“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之势。这方面很值得学习。
老来读书，消遣为主，观其大略，不求甚解。我对任何一本书往往是只看其大致内容或粗略情况，只想知道个大概和主体精神，不在词句上多下功夫，也不费脑筋求得深刻理解。这是我当今的读书原则，不一定正确，但很实惠。这次读《鬼谷子》相对费了一点神，写这篇杂记也有些“困惑”，就此打住，且转另读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