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几,但也算是村里的名人,出名的原因是他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忙子,虽然忙子从小过继给别人但还是在同村。
七十年代的农村,是集体农业生产。到了冬天都会以公社为单位搞农田建设大会战,秋子和忙子一起参加。那时是按推车(农村的独轮运输工具)运送数计算工分。记车数的人经常把他俩搞混。
一次秋子和别人打赌,说自己一次能吃下四斤挂面,在吃了一半时,说上厕所,然后换忙子接着吃,结果在对手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赢了比赛。
秋子再次出名是因为他媳妇。秋子的媳妇个子很高,模样也俊,据说是“骗”来的。当时农村都不富裕,土坷垃里刨食。当地有一句流行语:“地瓜干子是主粮,鸡腚眼子是银行”。这种背景下像秋子这样的矮个子找媳妇就更难了。
还是媒婆有办法,相亲前借来手表、皮鞋、自行车和中山装,说是在公社上班,吃商品粮,硬是凭一张嘴,给秋子忽悠来了一个媳妇。
过门后,媳妇见秋子迟迟不去上班,就问:“啥时候去上班?” 秋子说:“我请了十天假。”
过了十天,媳妇又说:“你该上班了!”
秋子说:“领导让我等通知。”
媳妇弄不明白“通知”是咋回事,就“唔”了一声。
谁知“通知”没等来,等来了一个要皮鞋的。
媳妇知道真相后大哭一场,跑回了娘家。秋子三番五次次提着点心上门认错,又是说好话又是表决心,媳妇在娘家人的劝说下也就认了。
转眼第三个孩子一岁了,一家人过得也算平静。庄户人家不就图个安稳嘛。农闲时,秋子也抱着孩子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串串门,一脸的幸福相。
这天,秋子家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是秋子媳妇的小姨夫。秋子忙里忙外的照应,很是热情。
一晃住了十几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开始捉襟见肘。秋子感到撑不住了,“小姨夫”却掏出一把钱:“我做了点小买卖,你们先用着,不够再添。” 秋子嘴里客气着,手却接过了钱。
此后,“小姨夫”经常来住几天,也经常留下点钱。
由于秋子时常外出帮人干活,有时一两天,有时三五天,多少挣点外快补贴家用。
“小姨夫”也来的更勤了。
后来,村里就经常传出点风言风语。
秋子开始与媳妇吵架,后来开始打架。不过秋子打不过媳妇,常常被媳妇揍一顿。
秋子媳妇终于跟着“小姨夫”跑了。
秋子拉着三个孩子过日子,很艰难。在生产队和街坊邻居的帮衬下,孩子们一天天长大,秋子却常常一个人发呆,才刚四十岁的他头发几乎全白了,腰也弯了,个子也更矮了。
有一天,被“小姨夫”打出来的媳妇来到家门口,见到秋子幽幽的说:“他老打我,我想回来——”秋子仔细地看了看媳妇,吼道:“你不是这门里的人了,你走——!”
秋子媳妇哭了会说:“我想看看孩子……”
秋子叹了口气,进屋了。
秋子媳妇也讪讪地跟进屋了。
此后,秋子媳妇经常回来看孩子,并偷偷把衣服带回来。秋子一直不认媳妇。
有一天下大雨,媳妇住下了。
过了几年,“小姨夫”死了,秋子媳妇终于搬回来了,可是再也听不到秋子哼哼小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