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28型。”
余兰芬接过票证看了看后高兴地进屋去了,她早就吵吵着要买一架这个牌子的单车。
“参谋长,防化连的事你知道了吧?”程科长点燃了烟说。
“知道了。”陈述怀眉毛一扬,心里一怔,他怎么问起防化连的事?
“那天防化连长不能说是私自出车。那天,不是军部来咱师召开炮兵现场会嘛,因此,小灶管理员要他一早出车帮助买菜。”
“防化连的车?管理科可以派出吗?运输连的车呢?”
“运输连的车要提前一天做计划,出大车去买一两百斤菜也划不来,因此,管理员请示了李副师长,临时叫防化连的指挥车去了一趟。”
“这情况军务科长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把情况向他讲清楚。”
“这我会去,我是说,在这事的处理上……”
“由军务部门处理。”
话顶死了,新任参谋长翻开了他的活页夹子。
管理科长向余兰芬搭讪说:“小余呀,工作问题讲妥了,在服务社食品组。”他站起身,又对陈述怀说,“不干扰首长用功,告辞,告辞!”说完,叼着烟,反剪着手,走别的首长家去了。
程科长刚走,舒林生来了。
“刚才老程来过?”他问陈述怀。
“人们说管理科长是个玩得转的人物,耳闻不如眼见。刚才他是来给防化连长说情。”
“防化连长那天实际是送爱人上班,准备返回时给程科长拉一个柜子,说是请示了副师长,那干吗连长亲自出车。”
“原来是这样!”
“防化连长和我是邻居,他的事我还不清楚?他也有难言的苦衷,爱人上班,没有单车,天天赶公交车,碰上公家出车,便来个公私兼顾。可惜得很,这次单车票又没摊到他。他爱人刚才对我抱怨说:程科长昨天还答应分给一张凤凰28型票证,今天早晨又说没有了。”
“单车票没捞到,捞个处分。”
“处分?师里的事,程科长样样插得上手,他的游说通常是很有效的,既然打出了李副师长的牌子,要给处分,那就……”作训科长没把话说完,马上又调转话题,“你的路途障碍问题研究得怎么样了?”
“看来,障碍不在江河、隘口、残破公路,严重的是我们工作中的无形障碍。”
“你是指事务的圈子吗?”
“不错。你看,职能机构行使不了职权,又设上许多横跨司政后机关的组织,最后,又事事交党委讨论,好像加强了党委领导,实则是削弱。比方说,实战中,每个士兵的战术动作都取决于连长的口令,这实际上取消连的指挥。”
“事务的圈子好跳,但你忘记了还有一个圈子难跳。”
陈述怀以疑问的眼光凝视着他的老同学。
“人事关系的圈子!”
陈述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你看,该管的部门管不了,个别人物行事却畅通无阻,这些积弊不革除,我们只能甘当庸俗的人,白穿了这套军装!”他把活页夹子丢到一边,“看来,我得先把这个放一放,提请党委认真搞一次落实机关职能的整顿工作。请你拟订出一个机关指挥训练的规划来,标准要高。我们要提倡学术空气,刹刹市侩风气。”
“很可能是空头计划,有些事上面捅下来你要应付,还有下面的习惯你也难扭转……”
“不要怨天尤人,先把我们自己脑子里设置的障碍取消。”他转向屋里叫道,“小余呀,把单车票拿来。”
陈述怀接过妻子送来的单车票,交给舒林生说:“你把这个带去给防化连长。”
舒林生收起单车票,打趣说:“兰芬哪,今天机关里流传一则新闻,你听说没有?”
“啥新闻?”
“新任参谋长官当大了,瞧不起老婆了,要不,要不前天晚上吵闹什么呢?”
“这是哪个烂舌头的说的!”
“喏,”陈述怀指着鸡窝说,“为了这个,她捣毁了我的沙盘。”
“哟,我忘了,这可也是一大障碍呀。可怜一个师级干部太太,几个鸡蛋都舍不得买,还要自己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