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好想看看嫂子长啥模样,但听大人们那样说,也不好意思进新房去看。黄河不免有些失望,www.xinwenju.com就在门外有心无意的玩。看好多人都坐在饭桌上准备吃饭,他也不像往日那样馋。
忽然,屋里传来了碗筷稀里哗啦落地的声音,接着所有的人都向那屋子涌去。原来,一桌子摆好的饭菜被人掀翻了。人群中不时发出唏嘘声。有几位老者赔着笑脸在劝,像供神一般虔诚地说好话。而饭桌前的人个个虎着脸。黄河不明白,莫不是饭菜不合他们的口味,抑或是饭菜里有苍蝇?
听人们议论才知道,那是新娘的娘家人在撒气发威。黄大宝和田青是中学的同学,他们早就相好了。他们在学校都是老师的得意学生,个个品学兼优。那时上大学是要推荐的,只有家庭出身好的才有资格上,田青和黄大宝都是最佳人选,黄大宝的个人条件更优秀,可班里只有一个名额,也就是说田青和黄大宝只能有一个上大学。有人说让田青上,这是上面打过招呼的,有人建议投票决定,也有人建议抓阄,学校老师很是为难,学校知道田青的父亲是公社的干部,公社的一位领导曾暗示过,田青必须上。就在上报的最后一天,田青主动找到学校袁拿出一张盖着公社委员会大红公章的介绍信,说是她父亲不让她上了,自己也愿意退出。这时学校才松了一口气。黄大宝如愿以偿地上了大学。谁知这是田青自己从父亲那里偷来的介绍信。后来这事被田青的父亲知道,不仅狠狠地打了田青,罚她三天不准吃饭,在后厢房里关了她十天,还到学校大闹一场,要求学校去县里更改。最终还是没有改变。
四年来,他们两人一至暗地里有通信往来。四年后,黄大宝毕业分配到县里上班。当黄家托媒人去田家提亲时,把田青的父母气得火冒三丈,把媒人也骂了回去。
“休想!你个没良心的,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死了这条心吧!”
田青跪在父母面前求情:“爹,妈,我知道过去我错了,可我们确实相爱……”
“呸!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是没汉子要了,就是死也别想!”
哭完了,田青一气跑了出去,在黄河边坐了一天一夜。
悠悠黄河,如泣如诉,似乎在诉说着它从雪山涓涓而下,汇成大河,历经艰辛的历程。然而,它又是那样欢快,因为它看到了希望的大海。是啊,欢乐总是伴随着痛苦,痛苦与欢乐总是如影随形。世上哪能只有欢乐或只有痛苦呢?更多的经历才使它变得伟大和不朽!这其中的道理不是田青一下就能参透的。
还是母亲心疼女儿,自己不好也不敢出面,只得央邻居把田青找了回来。
“怎么没去死?”一进门,倔强的父亲就呵斥道。
母亲刚要开口,也被父亲骂了回去,只得到里屋偷偷抹眼泪。
睡了三天,水没喝一口,饭没进一粒。母亲晚上悄悄煮了鸡蛋给女儿送了进去。女儿一骨碌爬起来扑在母亲怀里:“妈,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不行,为上大学的事你爹至今还没缓过劲来,你现在又跟他结婚,你让你爹的老脸往哪搁?好闺女,听话……”
“妈,我已怀了他的孩子了……”
“什么?”田青妈浑身在发抖,拍,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把田家的脸都丢尽了,这是要我们老两口的命呀!”说着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起来。“这是造什么孽呀,他爹,我没脸活了……”
在外屋的田青爹闻声过来,扑到炕头却又站住了,像一尊年久失修的恶神,又像是一只发威的狮子,虎着脸杵在那儿,只是使劲地吸烟。劣质烟草散发出的浓烟,一会儿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爹,我怀了他的孩子了。”田青理直气壮地重申道,希望能得到父亲的一丝怜悯。
田青爹猛地一转身,令田青猝不及防,就把她从炕上扯了下来:“去死,就当你爹没有养你!”
任凭田青妈怎么拦也无济于事,田青还是被拖到了门外。这回田青没有哭,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走到她的衣柜前,拿了几样东西塞进包,冲出了门。等她妈跟到门口时,她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黑得像一口锅。田青踉踉跄跄一口气跑到黄大宝家。黄大宝一家已睡了。她使劲擂黄大宝家的门,惊得村庄里的狗在狂吠。一进门田青就说:“黄大宝,从今天起我就睡你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