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个夜晚,上班族回到家正在吃饭,退休的干部也正看着新闻联播,而老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香草的亲生父母(或许是)的住址。那栋光线黑暗的出租屋里堆满了生活垃圾和衣物,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黑暗中,老金在屋里摸索着前行,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有呼噜声响起时,老金的脚踢到了房子的主人。“谁?快离开这里!”主人警惕地说,“我的钱已经还给你了,我的妻子也离家出走了,你还想怎样?”主人拿起了一个酒瓶,借着街道上的光,判断“债主”的位置。“等一下,我不是坏人。”老金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危险。
黑暗中,两人都想知道真相。
“那个婴儿,没有还给你们吗?阿文和夏秋有没有来过这里?”
“什么婴儿?我不认识他们。”“婴儿是你抛弃的吧,我可是有证据的。”“……啊,你是警察吗?”“不是,我只是个流浪汉,我们捡到了被抛弃的婴儿,现在却成了拐卖嫌疑犯。”“那不是我的孩子。”“什么?”“是我的妻子辛美从医院偷来的,我不想扯上关系,就把她送走了。”“那是孩子啊,有孩子不就是一家人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要重构我的生活。”主人说,“我的彩票中了奖。”他拿起一张彩票在老金的眼前晃了晃,身子也随之栽倒在地。
“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男人,和你一样。”老金从杂物中站起身来说,“那家伙抛弃了人生和家人,成为了一个流浪汉。”老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甩在了地上,那是男人和辛美的合照。
“你的妻子呢?”老金厉声询问男人。
“哦,说是去孩子那里,就出去了。”男人侧了侧身说。
“去孩子那里?岂不是……”
辛美的确要去孩子那里,不过在她将要跃下大桥时,被路过的阿文和夏秋救了下来。从医院出来后的阿文和夏秋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在回棚屋的路上。在路过跨河大桥时,他们看到披散着头发的辛美坐在栏杆上,两条腿已悬在空中。一番挣扎之后,阿文和夏秋拦下了辛美。“让我去见孩子吧,我的孩子在等着我。”辛美歇斯底里地哭喊。香草“哇”的一声哭出来时,辛美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的孩子,快还给我。”辛美欲要抢夺阿文怀中的香草。“啊……你是?”阿文和夏秋同时认出了照片上的辛美。
“啪”的一声,阿文的一个巴掌打醒了辛美。
“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我们,孩子已经被冻死在垃圾堆里了。”生气时的阿文,脸色很丑陋。
“不是我……是我的丈夫。趁我睡着时,把孩子……”辛美伏在雪地里声音哽咽着说,“我很辛苦,为了照顾孩子。”
一辆卡车轰隆隆地从他们身边驶过,留下了一串黑烟。跨河大桥的灯光下,有了一丝暖意。阿文和夏秋看着哭泣的辛美松了一口气。
“给,孩子回家了。”阿文把香草递给了辛美。
辛美感激地点点头,抱着香草匆匆离开了。阿文和夏秋望着辛美远去的背影,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凉凉的,像夏日里的冰淇淋。
“喂,香草……孩子……那个女人……”等到老金气喘吁吁地赶来时,那辆自行车的链条已经拖到了雪地里。老金从男人那里离开以后,便跨上了一辆赛车。他发挥了自己搁置多年的赛车技术,在辛美抱走香草之前还是没能赶上。“老金,香草要回家了,你应该为她高兴。”夏秋说。
“香草……那个女人,不是……妈妈!”老金憋着一口气说,“那个女人不是香草的妈妈!”
那晚,眯着眼睛行走在雪夜里的醉鬼,看到了一辆的士和自行车追逐一辆卡车上的女人。自行车上的流浪汉施展出浑身解数,时而超越卡车,时而奋力追赶。的士上的两人挥舞着拳头指挥着司机企图截停卡车。他们就这样穿过了八条大街,无数的小巷。的士上的人嗓门哑了,自行车手双腿打颤。最终,辛美被逼停在了一间废弃的烂尾楼旁。辛美抱着香草冲上了楼顶,三人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