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湖战役结束,金顺花找到了在守卫水门桥战斗中牺牲的陈捷尸体并把她埋在了村子旁,谎称是父亲的坟墓。后来,金顺花带陈捷的骨灰和玲子一路逃难投奔到首尔她的舅舅家。
二、父亲的回忆
司淮生的思绪飞到了冰雪长津湖,那一年的长津湖格外的冷。
守在老鹰岭无名高地的是陆战七团。之前,杨根思的172团所在的连进行了八次冲锋,最后,除了两名伤员,连长杨根思和连部其他战士都壮烈牺牲了。
陆战七团随后还是占领了无名高地。
团首长命令淮生所在的一营机枪连要把刚刚占领的无名高地夺回来。
机枪连一直在离美军不到一公里的前沿阵地的雪地里趴着,到了后半夜两点整,随着夜光弹划破天空,淮生和他的战友们狼一样扑了上去,但由于头一天下了大雪,许多战士被冻伤有的已经冻死了,冲锋时,有的脚冻得没有知觉,根本跑不动,还有的跑着跑着就倒下了,没能爬起来。
那个时候父亲是机枪连的连长,作为连长他要把打残的连队组织起来赶紧抢修工事准备继续战斗,他们知道,只要天一亮,美军的飞机就会来轰炸。
果然,东方天际刚刚泛白,从太平洋舰队航空母舰上美军的飞机就黑压压地飞过来了,直接飞向无名高地。
美军的炮火无情地覆盖无名高地上每一寸土地,山头被削平一公尺,阵地已经很难坚守了,淮生一连撤到了半山腰的一片树林里隐藏起来。
敌机飞走后,他和老兵温克在山上找可以隐藏的地方,树林里面有许多大石头,好像是一个石塘,可以隐蔽在石塘中间的石头缝间,他们还发现一个石洞,石洞很大,很宽,长有十多米,可以当临时伤员包扎所,天寒地冻他们根本无法挖地道,只好把大石头堆到一起,上面盖上树枝、树叶,算是临时掩体。
淮生知道,他们连处于全兵团位置最南的无名高地,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这是阻截陆战一师七团逃出长津湖地区的最后一关,如果这一仗阻击不了敌人,就无险可守,所以就是把部队打光了,也不能让敌人越过无名高地。
从柳潭里到下碣隅里二十二公里的路程,对陆战一师可以说是“噩梦大撤退”,先头部队用了五十九个小时,最后的部队用了七十二个小时,平均每小时最快行进速度不过二百八十六米。
七团团长伯格上校想,只要过老鹰岭,他就会带着他的战士一路阳光大道直奔咸兴。
他希望这样的噩梦早些结束,他们的士兵不止一次向上帝祷告,希望上帝睁开眼睛,救救在地狱中煎熬的他苦难的孩子。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陆战七团就开始了向无名高地攻击。七团未受到任何阻击便顺利登上老鹰岭西南三公里处的无名高地。
但是他们高兴得早了点儿,雪地下的战壕里突然像火山喷发,无数个火舌一齐喷向了他们,志愿军毫不留情地射杀每一个企图攻上阵地的美军。
陆战七团有的已经上来了,与志愿军战士在战壕里展开厮杀,阵地上一片混乱。连续的战斗,让淮生和他的战士严重疲劳,由于极度的饥饿,有的战士出现了幻觉,站起来端着枪冲向敌人,被敌人无情地射杀。
淮生他们第七次冲锋后,就记不清后来的仗是怎么打的,冲锋全凭本能。淮生所在的老五团也成了陆战七团打不死的冤家,美军根本没能力把他们全部消灭干净。
敌人一次次地冲上来,淮生他们一次次地把敌人打了下去,同样的情景在无名高地反复重现,只是主角总是在不断地变换。最后一次冲锋打退之后,淮生和他的战友们打扫战场,惨烈的场面让大家不忍直视,心灵颤抖。
高地几乎被美军飞机挥洒成了毕加索的现代油画,白雪变成了白的河,雪河上泼成红色的墨,那是猩红的血,红血与被翻起的泥泞又融进了冒烟的大炮和变形的坦克,在这幅战场的油画框架里,画面充满了累累弹坑,焦黑的泥土和遍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有的重磅炸弹弹坑,直径炸出二十米,最深度也有五米,形成倒金字塔形,底部渗出的血水,结成冰河。银灰色的弹片,到处散乱,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被志愿军炸坏的汽车东倒西歪,四轮朝天,有的车轮还在转动,轮胎在燃烧,散发着橡胶刺鼻的气味;大炮倾斜着身躯,炮筒已经扭曲,孤独地刺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