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脚偷完,齐寅后脚就以捉贼为名进行调查,再“顺便”发现一堆不符合他们俸禄的金银财宝,这已经足够定死罪了。
好阴险啊好阴险。我一边摇头一边叹,最阴险的是齐寅那小子,利用完我之后一点也不知恩图报,到处下令通辑我。
我不过就拿了一颗辟尘珠一只绿玉瓶一面寒烟镜一枝紫凤钗一盒胭脂粉而已,都是女孩子的必需品啦,怎么可能还他!
所以他满天下追我满天下逃。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逃回了京城。
我在京城吃喝玩乐偶尔凑热闹看斩人,大半月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但是天子脚下,贪官案方兴未艾。
这次要对付的是京城萧府。萧府荣华五代,出过两位贵妃。现在的家长萧淳风是我朝左丞相,其幼女萧莺因与长平公主交好,赐号乐舒郡主。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好歹我也是神偷,连这都打听不到我还混个屁。
据说为了对付萧淳风,齐寅已经备齐证据,萧莺亦被囚于宫内。
谣言漫天,山雨欲来,我不动声色,仍旧在楼记茶馆喝我的茶。
第三杯茶下肚,齐寅那小子终于出现在我视野里,一身常服,腰悬佩剑,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我笑颜微展,向他招手:好巧。
他看到我,怔了怔,快步走至我跟前,黑眸微沉:你在等我!
我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吗?虽然与他走过夜路无数,今天却是第一次在太阳底下见面呐!
他放肆地盯着我瞧了半天:你不逃?
我绽开一记笑颜:君要臣死,臣不敢不从。
没有必要隐瞒,我就是萧莺。他应该知道我身份,否则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和小偷之流同谋。
我师傅便是那隐居山林的神捕。
偷那些知府,是皇命。
我师傅在成为神捕之前其实也是神偷。
神捕和神偷,通常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哪天齐寅变成神偷也无可厚非,所以他背叛他的顶头上司的时候,我没有惊讶。
他对我说:你不用那么傻的,你可以逃。
我笑。
他顿了顿,补充:大不了由我来抓你。
保证每次都放我一马?我仍笑。
他点头。
我叹:不是不想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说:你可以去商国,景国虽强,商国亦不弱。
我摇头:景商素来交好,皇上早有意将长平公主许以商国太子,姻联两国。
联姻?他皱眉。
我颔首。
他转身,飞快地奔下楼去。
我看着他仓促的背影,有些失落。曾经,景国的利益让我们合作,现在,亦是景国的利益让我们敌对,真讽刺。
我呷完最后一口茶,拍拍手,打算走人。
他却又跑回来,将一封信箴塞在我手中:你若能逃去商国,将这封信呈与商国太子,他定会保你安然无恙。
我接过那信,狐疑看他:那我父亲怎么办?
他摇头:你父亲权倾朝野,念新皇根基不稳,暗通各州知府蓄意谋反,是死罪。
诛连九族?
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你私放罪臣之女,不怕皇上责罚?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无所谓!
我抿起唇,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7
如君所愿,我逃了。
我在民间消失的第三天,萧淳风及其家族党羽统统被押进天牢,听候审讯。
一个月后,长平公主远嫁商国,皇帝大赦天下,萧府承恩,未得灭门,但经此一役,萧氏家道必然中落。
我最后一次见到齐寅是在天牢。他蹲在牢房里,我站在牢房外。
他是商国奸细,那封信是证据。
商国垂涎景国久矣,但先皇勇武,商国只能伺机而待。如今商国国力渐强,而景国新皇天威未盛,商狼子之心蠢蠢欲动,这齐寅便是来探路的。
他抬头,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叹:只怪你太托大,齐字拆开为刘,刘是商家皇族之姓,寅排第三,皇族老三,齐寅齐寅,可不就是那位以行踪诡异著名的三皇子刘宣么?
他冷目微凝:既知我身份,为何不送我回商国?你不是已经与我大商联姻了么?
我只笑不语。
他眸更冷:景国想发动战争。
我赞赏点头:十年之内,必有战争。所谓联姻,不过是麻痹商国的政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