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柽柳是条河

时间:2025-02-01    来源:馨文居    作者:祁云枝  阅读:

  一直以来,柽柳与黄河相伴而生。粒粒柽柳种子,漂荡在母亲河的波涛里,随河水起起落落。乘风逐浪的柽柳种子,被黄河水摆渡到沙漠、滩涂和盐碱地里,洇出大片的柽柳林。这绿色的河,汩汩流淌在西起黄土高原,东至入海滩头的广大流域,皴染出秀美的生态画卷,润泽大地,也润泽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人。

  柽柳,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的人多半会把它读作“怪柳”,它的长相也确实怪异,像柳又像柏。柽叶下垂,飘逸如柳,细看叶子,鳞片层层相叠似柏叶,但比柏叶和柳叶要纤细轻柔许多。

  在大诗人白居易的眼里,柽柳也颇像松柏:“有木名水柽,远望青童童。根株非劲挺,柯叶多蒙笼。彩翠色如柏,鳞皴皮似松。为同松柏类,得列嘉树中。枝弱不胜雪,势高常惧风。雪压低还举,风吹西复东。柔芳甚杨柳,早落先梧桐。惟有一堪赏,中心无蠹虫。”在这首咏物讽人的诗里,诗人对柽柳的描述,像植物学家一样精准。

  西安的几处湿地都长有柽柳,在我工作的植物园里,也生长着两株。春天里,几场春雨后,水分沿树干上涌,原本光秃的枝条挂出了毛茸茸的叶子,星星点点的绿色,日渐覆满枝头树梢,像粼粼水波。枝叶婆娑间,大地绿出了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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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柽柳茎枝的顶端,会相继举出总状花序,细细密密的水红色花朵,如粉雾,似茜纱,笼满枝头。清风吹拂,满树翻卷出粉红的浪花,聚了散,散了又聚,与湛蓝天空里的云朵辉映。花季里,我喜欢站在柽柳的花浪间,风儿掀动花浪,再掀起我的长发,我也成了一朵香香的美美的浪花。

  事实上,在一年里,柽柳上翻卷的粉红花浪可不止春天,夏秋两季,柽柳之河上,还会两次卷起茜浪,因而有别名“三春柳”。很难想象,生于贫瘠之地的柽柳,何以绽放出如此盛大的花事。在恶劣环境里开出娇媚花朵,正是国人崇尚的刚柔并济吧。

  在柽柳之河上,还荡漾着一个口耳相传的神奇生命——红柳娃,从清朝至今,都有目击记录,最早出自清朝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

  红柳吐花时节,天山深处的牧马人常常会遇见一群30厘米高的小人,男女老幼都有,四肢灵活,善奔跑,外观与人几无分别。小人儿身着柳叶,将粉红的柽柳花编成花环戴在头顶,列队翩翩起舞,呦呦齐鸣,似和着某种乐曲的祝福。

  红柳娃带给牧马人的不只是惊喜,也有恶作剧。夜深人静,他们会悄悄潜入帐篷,偷食牧马人的面包和奶酪。一旦被抓即瘫坐在地,眼泪汪汪地乞求宽恕。“系之,则不食而死;纵之,初不敢遽行,行数尺辄回顾。或追叱之,仍跪泣。去人稍远,度不能追,始蓦涧越山去……邱县丞天锦,因巡视牧厂,曾得其一,腊以归。细视其须眉毛发,与人无二,知山海经所谓靖人,凿然有之。”

  无论红柳娃是否真实存在,这让人惊诧的美妙传奇,都为美丽天山增添了神秘的魅力。

  柽柳站在大地上,枝干向上,是一条河,根须向下,也是一条河。

  为了汲取荒漠和盐碱地里可怜的水分,柽柳的主根、侧根需要昼夜不断地迂回前进,骁勇无比。最长的根之河,可以探寻并延伸到地下水层,达三十米。

  柽柳有能力让被流沙掩埋的枝干,向下生出根之河,再从沙层表面冒出头来,开启另一条新生命的河流。行踪不定的柽柳,也是沙地人心目中的传奇生命。

  黑红的枝条,秀美的容颜,倔强地站在风沙前沿,像一道道屏风,阻挡沙子的脚步;它还能站在离海水几米处、含盐量百分之一的重盐碱地,把土壤里的盐碱转移到枝杆里——作为“先锋树种”,用柽柳造林三年后,它脚下的盐碱地,就可以种植其他草木了。柽柳,可不就是改良土质、滋润田地的功臣。

  人逐水、逐树而居,人群在水和树的恩泽里休养生息。当地人经常用柽柳柔韧纤长的枝条编箩筐、编炕席,牲畜喜欢以柽柳叶充饥;春天里,柽柳柔嫩的枝叶,是治疗风湿骨痛、透疹、退热的良药,是医病的“观音柳”;柽柳枝皮黑红,西北人称其为红柳,红柳枝是极好的薪柴,火力凶猛且耐烧,还诞生了一种美食“红柳大串”——柽柳的汁液,不单可以分解羊肉的膻味,还会把柽柳特有的香气注入羊肉经脉,让木香肉香握手言欢……

高陵 寻访古柽柳 陈家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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