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陶漫说。
她们并排走下楼，石澄染在手机上点奶茶，问陶漫要喝什么。陶漫一开始说她不喝，因为乔昊远总是不准她喝。然后她想到，她和乔昊远早就分手了。
“我要多肉葡萄。”
之后她们一起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等奶茶送到，石澄染捡了一根树枝放在手里玩，又捡了另一根递给陶漫。
“干吗?”陶漫不解。
“用它打我。”
“你有毛病啊。”
“你不打我，我就打你了。”石澄染把树枝当成剑，打了一下陶漫手里的树枝。陶漫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甘示弱地打回去。树枝和树枝相互撞击，发出暴风雨到来前枝叶碰撞的哗啦声。太阳落山，潮热的风吹在身上，远处的天空呈现一种清透的粉紫色，和她杯子里的颜色好像，像是天空掉进了奶茶里。她晃神的时候听到石澄染说话：“其实我和乔昊远没有交往。”
陶漫不是很想听到乔昊远的名字，她根本不在乎乔昊远和谁交往。但她想到这里，突然又想知道石澄染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和乔昊远扯上关系。她问了，石澄染摇了摇头，说：“因为我天生就喜欢抢其他人的男朋友。”
“你说谎。”陶漫说。
“是真的。”
“假的。”
“为什么说是假的?”
“他那种人有什么可抢的。”
石澄染好像很意外，沉默半晌后笑起来：“他那种人啊……”
陶漫让石澄染抬起手臂，看她的猫咪文身，问：“这个是在哪里弄的?”
“就在学校附近。你想弄吗?”
“嗯。但不知道弄个什么好。”
“一般来说都弄自己喜欢的东西，和男朋友的情侣图腾之类的。”石澄染说，“还有人会刺上偶像的名字。但你有偶像吗?总不能是爱因斯坦吧。”
“没有。”陶漫诚实地说。
石澄染的本意是揶揄，结果陶漫如此坦诚，反而让她局促起来。
“那你想找个偶像吗?”
“偶像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吗……”
“这周末要不要去音乐节?”石澄染问，“我有两张票。”
“周末啊……”陶漫犹豫了。邢朋刚刚才跟她说，要她把周末的时间留给他。她拒绝邢朋就等于是得罪沈教授，于是犹豫了，说她周末不知道有没有空。
“原来如此。”石澄染并不意外地点点头，“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陶漫回到宿舍，还在想着石澄染的猫咪文身。她不自觉地脱掉外套，看着自己的手臂。她也可以有一个文身吗?要刺什么样的图案才好?母亲知道了，恐怕要把她痛打一顿才行吧。但她突然有些想挑衅母亲了，她已经挑衅过石澄染，有了经验和胆量。她想告诉母亲，陶婕已经死了，她不是陶婕。
这时她收到邢朋的消息，他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在背英语，打字的语气刻意很冷淡，她之前都会加上很多表情包和波浪线来缓和语气。邢朋看出来了，直接指出来，半开玩笑地问她怎么这么淡漠，是不是生气了。他自顾自地预设她的反应，又自顾自地安慰她，让她不要生气，周末带她去好地方。然后他还说了其他的话，一些类似于调情的话。陶漫觉得好恶心，看不下去，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在枕头下。
第二天，沈教授果然找到她，和声细语地问她和邢朋怎么样了。陶漫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他真正想说的话，是要她乖乖按照他说的话去做。她是他送给邢朋的礼物，相对地，他会为她费心保研的事，让她不要不知好歹。
但她突然犹豫了，她真的想继续在本校读研吗?
“我周末有事。”陶漫看着沈教授的眼睛，“我周末有自己的事。”
她从沈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站在电梯里给石澄染发微信，说她周末空出了时间，要一起去音乐节。
6
陶漫从来没去过音乐节，也不知道穿什么才好。她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好像哪一件都很难看，哪一件都不是她喜欢的。她临时跑去市中心的商场买衣服，买一件她觉得是石澄染的风格的粉红色吊带背心和一条破洞牛仔长裤。结果到赴约的那天，她又对着镜子临阵脱逃，在吊带背心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